姚琢惶恐的看着慕容晏和祖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姚玉成缓缓转动了一下眼珠,看清了周围这些人。
“大人。”
县令哎了一声。
“黎山如今处处得宜,有你在,我可也放心了,只希望战乱起时,不会有太多百姓遭殃。”
“放心吧。”
姚玉成目光落在文澜身上,他在虞都时并未听过文家这位二小姐,流放路上瞧她处事,的的确确是动了为自家小六说亲的心思,只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
“多谢二姑娘照拂。”除此之外,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慕容晏时,神情慎重了一些,“九公子,当真不想回去吗?”
“令君应知,我从无此意。”慕容晏道。
姚玉成眨了下眼睛,算作点头,“有无此意…都好。”
“小六…”
姚琢抹了一把眼泪,握住他的手,紧张道:“祖父,我在。”
“祖父一直没同你说过,小辈里,祖父一向觉得你是最好的。”
姚琢的眼泪更像开闸一样流下来,而他生怕看不清姚玉成的脸,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生老病死人生常事,你如今伤怀也是常情,总会过去的。我在家中枕边留了两本手记,你要仔细学,以后无论是入庙堂还是居乡野都使得,至于姚家,能拉便拉一把,不能……便由他去吧。”
“祖父……”
“乖,在黎山帮祖父挑一个向阳的好地方,祖父喜欢暖和一点儿,平常不用来看我徒增伤怀,只是天下再次安定,明主垂堂百姓安居之时,一定来同祖父说一声。”
姚琢压着哭声,不敢不应。
将该说的话说完,姚玉成转眼瞧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一手扣在胸前,缓缓阖了眼。
七月初六。
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姚令君与世长辞。
姚琢背着他回了如今的居所。
又请人打理出体面慈和的容貌,安顿于前些时候就置办好的棺木之中。
随后相看坟茔,在一众人的帮助下,七日后发丧。
白纸花一路撒出了北城门,落于一片小小的墓地前。
一连七日天色大晴,到第八日天际铺了些云,细细密密的下了一场薄雨。
缠绵温柔之态,倒有几分江南软雨的意境。
度过短暂难捱的暑热,伴着几阵凉风,天气又舒爽起来。
城外的乌禾地上头是一层沉甸甸的穗,一眼瞧过去就知比往年厚重许多,那些在北山买了粮种的,更是乐得不行,只等秋天一到,忙忙活活的来一场大丰收。
还没到农忙,普通人过的慵懒舒适,县里却没闲着。
先是同楚余年、慕容晏、文澜共同完善了县城城防,随后又给守军装备了一批新制出的五发连弩。
楚余年见着眼热,好赖讹了一批。
“真是世事无常啊!”他叫了副将过来把连弩运进军营,自己扣住慕容晏的膀子,颇有些小人得志之态,“早知道你和我小师妹成了一对,要做我的小辈,我怎么也不会记恨你这么些年,哪有长辈和小辈计较的呢?你说是吧,小师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