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村口空地上登时就静下来。
除了立秋,在场每个人都像是死了一样,连气儿都不喘了。
“六叔公,你怎么不说话了?”立秋冷笑,“您老是忽然之间不会说话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要是前者,就赶紧去请个好大夫瞧瞧,若是后者,我这个做晚辈的不介意帮您老开这个口。”
“臭妮子,谁允许你这么和我爹说话的!”
张大忠当即就拔出大刀指向立秋。
妇人们无不吓得掩面惊叫。
立秋不怕。
她几步冲到大铁锅跟前,抢过小厮手里的大铜勺,“当”的一声,砸中张大忠的大刀。
铜勺里头带着半勺米汤,全溅在张大忠的脸上,粘得他那一把络腮胡子上都是米粒。
“哎呦,这下可完了,”牛婶叹息,“一口大锅半勺米,这米粒都跑到大忠的胡子上了,剩下的可不净是稀汤?这还吃啥?”
“吃你个头!”张大忠气呼呼地抹了一把胡子,“臭妮子,我可是县衙的衙役!你敢打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平阳村这几年出了两号人物,头一个就是当上衙役的张大忠,第二个便是考上秀才的张由。
立秋把这两个人都惹着了,可她一个都不怕。
她行得端,坐得正,这辈子就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谁要是挡了她的路,天王老子来,她都要斗一斗。
“县衙的衙役就能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乱砍了?我叫你一声大忠伯,你就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倚老卖老,不把别人当人看,我呸!就你这样的,也配当县太爷身边的衙役?赶明我跟县太爷说一声,叫你这身衣裳穿不长!”
张大忠自打当上衙役,在平阳村就横着走。
每次回来,村里人见了他都点头哈腰,谁敢对他这么大呼小叫的?
立秋还是头一个。
他当即就气红了眼:“臭妮子,我今天就把你弄死!我看谁敢说个不字!”
莫说是张老蔫的干闺女,就是张老蔫的亲闺女,他今日弄死了,过后对外说是掉水里淹死了,又有谁敢说出去?
他爹是张氏一族的族长,他是县衙的衙役,他们父子俩在平阳村就是天!
小小一个臭妮子,杀了便杀了!
“你敢!”
立秋举起大铜勺,照着张大忠的脑瓜子,咣当又来了一勺:“你今日敢动我一根头发丝,我男人回来定然不会饶了你!”
张大忠愣了:“你男人?你男人是哪个?”
他常年不在村里住,对村里的人和事都陌生得很,印象中,这小丫头好像还是张老蔫家的童养媳,只是忘记跟了张老蔫的哪个儿子,又是怎么变成张老蔫的干闺女的。
他下意识地就看向张由和张老蔫,随即轻蔑地笑了几声。
考上秀才又如何?张老蔫家想压他家一头,还早着呢。
“大忠,放下刀,”六叔公冷着脸摇头,“立秋嫁给了顾氏的顾长安,那小子是个混不吝,你沾染上了他,怕是要惹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