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一边说着:“一日偶遇一位老伯,他同我说起去年八月,他打算用茅草修葺屋子,茅草被秋风卷飞,又被村童抢走,屋子没修成。后来下起雨来,屋外大雨,屋内小雨,被褥湿冷,彻夜难眠。”
一边写下——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围观的看客先是注意到了苏小小的字。
“这字体倒是第一次见,挺瘦爽利,锋芒毕露,挺好看的。”
然后,看客们注意到了词作的内容。
“这诗也不错,生动诙谐,把年迈穷困潦倒写得很形象。”
“自经丧乱少睡眠,这是说簋山关大败?倒是忧国忧民。”
但也只是如此罢了。
喽啰们又笑起来:“她倒是不写鸡鸭成群,粪土成堆,却写孩子踢坏了被子,可笑,太可笑了。”
钱良扶额,忍俊不禁。
邱灵均勾着谭积玉的肩膀,在耳边不知道低语了什么,两人也笑起来。
雨早就停了,太阳从云层中冒了出来,阳光洒下。
有赶路的人路过当街斗诗的现场。
有的加入了围观的看客,也有的目不斜视离开,继续向前走去。
苏小小站在人群的中央,目光所集之处。
她的面前,镇纸推开的宣纸上,写着众人议论的诗作。
她的对面,另一张几案的后面,站着勾肩搭背表情戏谑的锦衣公子们。
她脚边的地上,坐着表情挫败又疑惑不解的赵宝山。
她的斜后方,是背着一个书箱还抱着一个书箱的满是信心的陈明鑫。
四周,是神色各异却大都将目光落在苏小小身上的看客。
更外围,忙忙碌碌的路人各有各的事情,便连多的目光都懒得给苏小小了。
苏小小单手执笔,脊背挺直,在纸上写下——安得广厦千万间。
苏小小早就发现了面前的纸并非是寻常的宣纸。
纸张略厚,压有暗纹,应该是制作的时候掺杂了圣页的边角料,专门拿来诗斗词斗用的。
圣页能够增强战诗的攻击力,掺杂了圣页边角料的纸张能够具象化诗词。
这也是方才词斗,谭积玉的词作化为巨虎,跟赵宝山化成竹林的词作厮杀的原因。
不仅如此,在纸张上写诗词的时候,诗词作者的身后会显现出一纸巨大的虚影。
像投影仪一样,将纸上的墨迹忠实地投射在虚影上。
这样就能够让看客实时看见诗词的创作进度。
当苏小小写下“安得广厦千万间”,不仅字迹显现在虚影纸张上,更有一幢幢水墨广厦凭空出现。
锦衣公子们停止了嘻嘻哈哈,仰头望着以苏小小的头顶为中心,一幢又一幢向外延伸的水墨广厦。
他们所在的地方,极为临近府文院。
府文院门前是一座宽阔的广场,为了容纳自各县而来的童生秀才和举人,甚至比州文院还要大。
他们斗诗的地方,是一条进入府文院广场的通道的尽头。
一回头,就能够看见府文院门口宽阔的广场和比广场更加恢弘的府文院。
可是锦衣公子们这一抬头,竟觉得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