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苏小小写出镇国诗反杀逆种文人,引得万众甚至妖蛮瞩目。
若非自己恰好赶到大余府,与苏小小相见,又对苏小小表现出了关怀备至。
这三点差上哪一点,只怕苏小小都难逃牢狱之灾,甚至杀身之祸。
以国公府名义给杜家传讯的人显然想置苏小小于死地。
陶玉磬心中大怒,面上却不显。
揽月公子容貌出尘,笑起来更是温()
润得很:“苏小小自小生活在国公府里,想必两位大人有所耳闻。”
钟周和白仁济点头。
“府中兄弟姊妹众多,各个性情不同。外人都道我大哥克己复礼,殊不知我这个四妹更青出于蓝。她原有一方宝砚,是以心头血养成,她决定养砚之时年纪尚小,刚刚记事。我大哥不同意,她却执意要养,我大哥气狠了,又奈何她不得,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胶柱鼓瑟。”
胶柱鼓瑟,语出司马迁《史记》,意为用胶把柱黏住弹瑟,比喻拘泥固执而不知变通。
钟周和白仁济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适合追忆往昔的时候吗?
陶玉磬话锋一转:“约莫是一月前,得知与国公府抱错,苏小小执意离开盛京,走之前还砸碎养了十几年的宝砚。我大哥说起这个,又气得狠了,一直说她小小年纪,胶柱鼓瑟。”
钟周和白仁济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讶色。
国公府子女众多,年岁差距也大。
行五的陶玉磬年方十八,没有入仕。
公府嫡子陶玉源却已年近天命,早入朝多年,近两年更是接任文相最有力的人选。
陶玉源性格刚直,以克己复礼敢言敢谏著称。
朝堂之上,以左相杜孔归为首的主和派势大。
主战派节节败退,方有年前大军簋山关的大败。
也因此,陶玉源才会成为继任文相的最有力人选。
主战派寄望于推选出一位态度强硬的文相,带领他们与杜孔归分庭抗礼。
“能够因为胶柱鼓瑟,将我大哥气到这种地步,苏小小恐怕是第一人了。”
最后,陶玉磬给出结论:“我大哥那个人,日子过得无趣得紧,苏小小能将他气得跳脚,勉强算是难得的趣事。我们几兄弟一致觉得,绝不叫人夺了我大哥唯一的爱好,两位大人可明白?”
被人气得跳脚算个哪门子的趣事?
虽然能够把克己复礼如陶玉源逼得说出胶柱鼓瑟四个字,的确是挺有趣的。
但是显然,陶玉磬这一番话,并不仅仅是同钟周和白仁济说一桩趣事那么简单。
而是在表明国公府对这件事的态度。
苏小小的案子,如果是国公府授意,杜家施行,那么将是主战主和派难得的统一战线众志成城。
权势倾轧之下,苏小小必然尸骨无存。
陶玉磬这一番话就是要告诉钟周和白仁济。
国公府的人克己复礼,堪称胶柱鼓瑟,不会跟主和一派合作,更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苏小小,国公府保定了!
听陶玉磬说了这么多,白仁济自然也要有所表示:“苏小小虽非国公府的骨血,却只因义愤,便摔了心头血温养多年的宝砚,当真有陶家宁为玉碎的风骨。”
钟周也道:“苏小小先考取双甲圣前在前,写出传世战诗在后,更以童生文位斩杀逆种文人,展我大周风采,她的诗作不日更会在《载道》上刊登,为天下文人瞻仰。此等百年不遇之才,断不能因为一个罪有应得的浪荡纨绔,而有丝毫损伤。”
陶玉磬点头:“消息由国公府递出一事,或有什么误会。不知杜家的人现在何处,我想当面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