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至此的流民实在太多,这些半死不活的百姓救也白费功夫,不如把粥()
饭留着周济别人,顾此失彼,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您之前说,‘活不下去的,就让自生自灭"……”
县令满面羞惭,连忙打发了众兵丁,不顾那流民撕心裂肺的哭声。
“继续走吧。”湘人低低地说出这句话。
“考城可有流民离散之事?”他在粥棚边上观察着被驱使的百姓。
“巡抚的死命令,下官不敢有丝毫疏忽,皆使于本地留养,不能流往外州,徒增祸患。”
湘人听着他的报告,眼前来往着许多抬担尸体的士兵,有的甚至只剩白骨。
“所以,你让他们全死在这吗?”他冷冷地问。
“您……我……”县令惊慌失措,舌头都捋不顺,“我岂能违背上差。”
湘人摇摇头,只能对此不作追究,转问别事:“其余州县可有逃出河南的流民?”
“我只知道卫辉府的,”县令道,“确有一些灾民趁乱逃走,居知府大人说,很多逃到北方。”
‘北方,那可是京师所在……"湘人心底暗记下来。但他清楚,这个可以暂时推到后头,首先要做的,是安定好考城的局势,不然任这位父母官搞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找间空屋子!”湘人立刻起身,穿过领粥的人群,向兵丁招呼道,“把各村乡保、里长都叫过来,我们一同商定赈济方案!”
“是!”几员军兵随之领命。
“等等,”县令忙走过来,抓住湘人的手臂,“您这是何意?”
“我要改弦更张。”湘人瞥了他一眼,便从他面前走去。
不一会儿,官兵就给诸位大人腾出了一间屋子,搬出三张长凳,令众人各自坐下。
“介绍一下,这位是洪里长,那边是戴里长,”县令又指着保长们,一一说了姓名。
“我发现你们这赈济真是走一步算一步,没个规划,”湘人刚开始讲话,便把满肚子牢骚说了出来,“这些流民从何处来的,你们知道吗?”
“其实都不清楚。”洪里长陪笑道。
“那各村就重新审户,”湘人拍桌决定,“由你们保长在本村编个底册,让流民逐一填写,限三日完成,不许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