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场”这个名字取得很直白,告诉所有人这就是纵情yin乐的地方。
一到夜幕拉开,红灯点燃,属于晚上的迷醉才刚刚开始。
然而今天却与平日不大一样,里面没有姑娘们像花蝴蝶一样到处旋转,也没有嫖客与酒气四溢。
安静得不像一个妓院。
龟公在大门口往里张望一眼,对身边老鸨道:“真就这样让他胡闹?”
老鸨面色不好,拉长个脸道:“他包场了。”
“唉,说是这么说,到时候给不给银子还两说,整一个晚上的流水眼看就没了。”
老鸨一听,早已松动的脸皮抖了抖,仿佛眼睁睁看着银子如水一样哗哗地流走,心痛得差点无法呼吸,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要不然你替老娘把他赶走?”
龟公缩了缩脖子,干笑道:“我哪儿敢,那主谁得罪得起啊。”
老鸨翻了个白眼,眼皮上面白粉扑簌簌抖落一层,“老娘去里面看看,你在外头守着。”
龟公瞄一眼像门神一样杵在前头的几个壮汉,但凡有客人上门都被赶走了,他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哪儿还有客人敢来。”
没客人自然也没人来闹事,他今晚守不守着有什么区别。
老鸨闹心,越往里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越闹心,刚叹了口气,背后龟公急忙忙跑过来,一看那表情,嘿,那个晦气。
“死个人了你。”
龟公吞咽了口口水,手指头往后指,神情有些复杂道:“有人来了。”
老鸨一个转身,与先头进来的人对个正着,眼前顿时一亮。
蓝衣公子斯文俊雅,眼似繁星形如青松,一出现,连整个大堂都跟着明亮几分,他微微带笑颔首,叫人如沐春风。
这还是其次,老鸨过了少女含情的年纪,眼睛毒辣得很,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通身气派不凡,非富即贵。
忽然想起一件事,“门口凤府家丁没有拦阻他?”
龟公摇头:“他只低声说了句什么,他们就放进来了。”不止如此,龟公看着他们好像对这位年轻的公子还很敬畏,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重他看错了。
老鸨心思活络起来,就差拍大腿——来了个不怕凤府的,妙啊,前阵子听说稷下宫来了一群天之骄子,莫非眼前就有个能收拾凤府小侯爷的人。
老鸨脑子转得快,行动也不慢,挂上迎客假笑并且比往常笑得更真心几分,张嘴道:“哟,好俊雅的公子,只可惜今晚来得不巧,小侯爷嘱咐今晚所有姑娘都只能伺候他一人,公子怕是要白跑一趟。”
言语间暗中窥探,却看不出年轻公子神色变化,依然笑得温文尔雅,老鸨皱眉,难道她打错算盘了。
龟公沉不住气,干脆直白说道:“小侯爷未免太过霸道,这么多姑娘就是轮流睡半个月都睡不完,也不想想他那副身子骨能不能撑得住。”
这话太粗俗露骨,蓝衣年轻公子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从后面插入一道轻佻带笑的话语。
“没想到南宫少辅你居然是这种人,一个人偷偷逛花楼。”
在场三人同时看过去,但见满堂清辉,那人轻摇折扇款款而来,一身白衣软袍风流潇洒,桃花眼天然上挑,红唇似笑非笑,浑身都滋生出一股随意轻狂。
老鸨差点看痴了,哪是什么人间贵公子,简直是妖精。
南宫止笑的无奈:“云世子,你明知道我此趟来意。”
“哦?”舌尾轻轻一勾,蛮不要脸道:“你别故意做出同我亲近的样子,我们不熟。”
这话语气透出来,仿佛在说你别乱说,我又不喜欢你。
南宫止对上云起,有点()
秀才遇见兵的意思,哭笑不得。
“烦劳带路,我们来找凤小侯爷。”南宫止干脆转头对呆愣了半晌的老鸨说话。
老鸨听到来意,对方也确实如自己所料身份不同凡响,可她现在半点也没有雀跃,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哪里还能看不出,这两人分明不是来寻欢作乐。
一个少辅一个提刑司司丞,老鸨眼皮子猛跳,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穿过前堂,有一大块空地,后面坐落一幢幽静雅致的二层小楼。
小楼灯如白昼,但所有人全都聚在前面的空地上。
凤倾歪靠狐狸毛铺就的躺椅,乘着习习凉风举起酒盏,酒水流淌,雪肤一般的脸庞泛起一点酒醉红晕。
明明美人扎堆,他根本看也不看,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寻欢作乐、左拥右抱,而她们正在做的事,骤然进来的南宫止两人也闹不明白。
只见中间一个巨大木盆,四五个女子挽起袖子对着里面摸索半晌,拿出来什么,闭着眼睛用刀往下狠狠一剁,一条血线飞溅在惊魂未定的脸上,明明害怕,但是下手却带着一股子狠绝,用力剥皮抽筋,像是专门干这一行干了很多年。
云起略略往旁边一扫,还有一个稍小一点的盆,里面已经堆叠起不少蛤蟆尸体,当然是剥皮之后的。
再远一点,架了个烤炉,上面铁网烘烤,已经有食物的焦香味散发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