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袁彩的车子驶入慧园小区七号楼一单元门口,她刚挂上倒档,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位的吴頔看到备注是“妈妈”,好心帮袁彩接听,又打开扬声器,方便袁彩一边倒车一边听电话,两不误。
袁母的声音很快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不是说有客人来家里吃饭吗?”
“已经在楼下了,正在倒车。”
话音落地,袁彩的车已经方方正正地停在车位当中,她解开安全带,示意吴頔亮着灯的那户就是她家。吴頔有些拘谨地“嗯”了声,不自在地四处张望。
“怎么了?”
“空手去你家做客不太好吧?”
“只是吃个便饭而已。”袁彩把车门锁上,率先一步进了单元楼,“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去县里的酒店住宿。”
慧园小区是个老小区,当初建时打着花园洋房的名头,每栋两个单元,五层楼,顶层和底层都带着小花园,除了没电梯,倒也是个不错的楼盘。
袁彩家在四楼。
她和吴頔上到二楼时,袁母已经在三楼楼梯的拐角处探个脑袋张望,袁彩一抬眼,吓了一跳:“妈!你杵这干嘛呢?”
吴頔空手而来,躲在袁彩身后向袁母尴尬地问好,顺便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袁母笑着点头,给吴頔拿来双一次性拖鞋换上。
餐桌上摆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袁母一边盛汤盛米饭,一边向吴頔解释:“顺儿给我说的时候都快六点了,算上去超市买菜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小时,下回来早点说,阿姨给你好好露一手。”
吴頔接过米饭,端到餐桌上,“远在他乡还能吃到家常菜,吴頔已经非常感谢了,今天太麻烦阿姨您。”
“客气什么!都是顺儿的朋友嘛。”
袁彩换吴頔洗手,路过时,吴頔问她:“你小名叫顺儿?”
“是啊。”
饭桌上摆放着几道精致菜肴,色香味俱全,虽说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完全可以和酒店餐厅媲美。
吴頔平日饮食以甜淡口为主,袁母不知道,按着袁彩的口味做菜,几乎都有辣,见吴頔被辣椒呛得咳嗽,紧忙又去给烧了个汤。
吃饱喝足,吴頔告别袁母,袁彩把他送去酒店,再折回家时,她没立刻上楼,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在车里呆了五分钟。
这几年她几乎都麻木了。
有关过去和未来,袁彩似乎都强迫着不去回忆,她把自己装进一个透明封闭的容器,外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尽管平时看着与常人无异,事实上,她已经在这个密闭的容器内沉浸太久,压抑得太久,久到安婧死了,她才敢放声大哭。
袁彩是不信邪的。
神神鬼鬼那一套,她从小就不信。
她记得初三那年,学校组织上晚自习,下自习要到晚上十一点,那时学校的同学大多住路东边,只有她和安婧朝南走,途经一条废弃的羊肠小道,路两边是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另一面是黄土空地。
听同学说,那片黄土空地本来是要建楼的,谁知施工时,工人总能在地底下挖到一些玻璃制的小工艺品,类似玩具却又精致,有的像手掌般大,呈瓶样,有的是各种各样形状组合而成的不规则样,像首饰。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同学提了一嘴,说那片地是坟地,挖出来的东西都是死人在另一个世界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