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彩开始回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昨日,她和艾力去玛纳斯接吴頔,有个陌生男子在吴頔现居的小区门口盯梢,阴雨天,男子低着头在凉亭下抽烟。
也许是她多心,也许是不想打草惊蛇,总之,袁彩没追上去问个究竟。
如果说当时是巧合,男子只是恰巧在亭下避雨,那么在距离玛纳斯几十公里开外的呼图壁县还能遇见他,就不是巧合了。
男子一路跟踪到安镇曦家,不外乎是盯着他们三人而来,而昨日到吴頔所在小区的门口时,男子明显是早他们一步。也就是说,男子的目标不是艾力和袁彩,是吴頔。
吴頔在新疆的熟人屈指可数,对方又如此装扮,实在来者不善。
难道是吴頔在上海的朋友,追到新疆来了?又因为什么呢?
“袁彩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袁彩被吴烟雨的问候声打断,她抬眸,撞上吴烟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闪亮的长睫毛在眨动间,透出一股聪明伶俐劲儿,和她身边所认识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
她回过神,冲着吴烟雨客气地摇了摇头。
吴頔借话劝道袁彩,其实也是说给艾力听:“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这几天帮我找凶手确实辛苦,不过,还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如果不舒服,还是休息两天再行动吧?”
袁彩没应声,有个念头在她脑海突然一闪而过。
她想起来,吴頔现在的居所不是只有他一人居住,吴烟雨和他住在一起。男子盯的不一定是吴頔,也有可能是吴烟雨,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吴烟雨来到呼图壁县后,那个陌生男子也跟了过来。
“吴小姐,你在新疆这边有朋友吗?”
吴烟雨生怯地望了眼吴頔,随后嘟着金鱼似的小嘴巴对着袁彩道:“没有。”
“你不是新疆人吗?”
吴烟雨的表情一滞,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像是以防危险突然降临,半张开的嘴巴停住,和她先前的机灵模样判若两人。
吴頔察觉出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急忙出来打圆场,“烟雨九岁就和我们去上海,与这里早就脱节了。”
“九岁?”袁彩不依不饶,“九岁也记事了。”
吴頔还准备说什么时,吴烟雨打断他,她眼睛看着袁彩,话却是说给吴頔听的:“八岁。”
“我去上海的时间,是八岁。”
话音落地,吴烟雨先前惶恐的神情才缓慢消散,随之浮上脸的,是一种被冰雪堆砌而成的失落,像失恋的姑娘无处发泄,却又在情理之中,仿佛早就知晓这一天的到来。
袁彩很细心地捕捉到吴烟雨脸上的表情变化。
而吴頔面色平静,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或者在吴頔眼里,吴烟雨是八岁还是九岁去的上海并不重要,就像刚才询问安镇曦的过程中,他也记不清安婧的生日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