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玛纳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警察艾力,请大家配合工作!”艾力拿出警官证,一边将袁彩拉至身后,一边将目光投向星夜身上。
围观的居民被震慑到,一阵窃窃私语后,在沐野的差遣下各自离去。
玛纳斯县的公安干警追踪到甘河子镇,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来求法的村民们抱着八卦的心态离开,却又担心上当受骗,三三两两围在草棚外前院门口,伸着脖子将脑袋探向屋内。他们还是头一回亲自看见这种阵仗,艾力虽是便衣,但方才那一嗓子气势强大,一种正义之力磅礴而生。
人都散去,星夜将艾力等人请进屋子,又差沐野倒了几杯热茶端上。
“茶事,人生事。”星夜端起茶碗,颇具享受地抿了一小口。
看到吴頔没事,袁彩松了口气,向星夜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生意了。”
袁彩此前并未听过当地有靠巫师化解生死一事,但人到不惑之年,工作陷入瓶颈期,有人失业,有人失恋,有人为了挽回婚姻病急乱投医,寄希望于“巫术”也是常有的事。
说白了,诸如此类的行为倒是和“算命”有点相似,比较含混,既不受国家禁止,又不受法律保护。中国几千年来不灭的汉民族正统文化,从另一种层面解读,也算得上传统风俗。其根本是以善为本,善心助人。
只要不是不发难民之财、不坑蒙拐骗,怂恿他人从事犯罪或侵害他人及国家社会利益,都不构成犯罪。
就目前来看,星夜做的法事虽也是迷信之类,但收费并不算高,比起网络上盛行的诈骗案那是九牛一毛。
虽然吴頔怀疑星夜和安镇曦不怀好意,但这都是他个人猜想,没有证据,不能作为逮捕星夜的有力说辞。
时过黄昏,圆形的太阳趋近半圆形,太阳的光芒愈来愈温和、缥缈、模糊。云在微弱的阳光照射下,颜色由原来的火红变成橘红色。渐渐地,云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最后的光芒也渐渐消失,成玄色悬挂在夜空。
星夜不紧不慢地梳理着他过肩的细发,将头发分成上下两层,上层的扎起盘成一个圆弧形,下层自然散落,清秀飘逸。
他招呼沐野离开,而后透过窗外看向夜空,“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纪?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艾力与袁彩相视一怔,接着,星夜问道吴頔,“你们觉得我骗人,那么你们又如何证明,脱离肉体的灵魂是不存在的呢?”
袁彩答:“那你又如何证明,安婧一定是邪童呢?”
“生终于死,死源于生;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安婧已死,可其家人却生。生是连续的,有长度,如同一条线段;死是非连续的,无长度,仿佛一个质点。也可以说,生是短暂的,死是永恒的。让死者家属接受现实,然后痛苦地活完短暂的一生,还是接受我的旨意,让死者永恒,生者长乐?”.
“你这是颠倒事实黑白!”艾力没忍住道:“死者家属有很多办法走出伤痛,为什么要让他们接受你给的设定?难道死者是恶人,死的罪有应得,其家属爱人就能走出伤痛了吗?”
星夜心境平静,一副从容不迫、处之泰然的样子。
他说:“阴阳原无二分,生死本为一体。求生过度,便是找死;顺天应命,方为正道。安婧为邪童所死,既是神的旨意,也了却了生者的苦痛。这种死,从某种意义而言就是生,彼时的生,如同当今的死;彼时的死,如同当今的生。”
“别整这些生呀死呀的!”艾力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们要抓凶手,杀死安婧的凶手。你既然说你能掌控灵魂,那你说,凶手在哪里?”
星夜笑笑,“我从没()
说过我能掌控灵魂。安先生当初找我去渡魂,也是为了平息家人的伤悲。至于凶手,那是你们警察的事。”
“你也知道这是警察的事?”
袁彩拦住艾力,眼神示意他说话客气些。
做刑警找凶手是靠证据说话,不是陷入自己的理所当然。袁彩深知这些道理,所以即便是安婧的闺蜜,也一直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问题。
星夜说把安婧认定为“邪童”,主要是为了让其家人走出悲痛。暂且不说这一点合不合理,如果星夜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并没有杀人动机。
安镇曦倒是有,但如果星夜为其收买行凶,图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