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彩把冰箱里的剩菜拿出来放进微波炉,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微波炉的计时器开始响铃,她把菜拿出来装进盘子,又掰了半块馕填进嘴里,这才去叫母亲起床。
“你把好好的工作辞了,就是为了每天准点叫我起床?”
袁彩把母亲房间的窗帘拉开,继续忙活手头的事。
对于母亲的抱怨,袁彩辞去警察这份工作的第二天起,就当作平常事看待,如今过去三年,更是习以为常。
她越是如此态度,母亲的脸色越发难看,心中的怒火越是不打一处来。
已经快三十岁的年纪,隔壁李婶的女儿正在准备二胎,同学们的孩子不是在内地为事业奋斗,就是在家里独当一面,各有各的精彩。
袁母起初参加老同学聚会,袁彩都是她的话题焦点,毕竟自打袁彩考上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后,学校就一直把袁彩的照片贴在校门外的光荣榜上。
侦查学是该校的热门专业,是国家特色,一年只招几个女生。
袁彩无疑是当中的佼佼者。
毕业后,她志愿回到家乡新疆,工作五年间连立两次三等功,逢年过节也常有人来家里登门拜谢。作为袁彩的母亲,这无疑是她多年来独自栽培女儿的辛勤回报。
可就在三年前,袁彩把好好的工作辞了,不谈对象也不另谋出路,就在家里吃睡睡吃,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难免让母亲心生困惑。
袁彩趁母亲在卫生间洗漱时,已经麻利儿地叠好被子收拾完客厅,为了避免与母亲发生直接争吵,她刻意调整了作息时间。等母亲收拾完毕坐下来吃饭时,她已经吃完准备出去遛弯儿了。
今天的训练计划是去楼下快走三公里,顺便去买几个哈密瓜。
刚走了不到五百米,袁彩突然发现没带手机,赶紧扭头往回跑。
等回到家时,母亲正巧举着手机往她这边拿,下弯的眼尾叠在许久不见的笑容上,让袁彩看得有些许陌生。
“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你不在,我就接了。”母亲如是说:“一个男人,声音还挺好听的。”
袁彩把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翻出来,对着那个陌生的名字有点恍惚。
吴頔,安婧的男朋友。
自那回见面后,她应安婧要求存下了吴頔的电话号码。
两年间,她和闺蜜的男朋友没有联系,今天不知是吹了哪股风,把远在沪城的吴頔给吹了过来。
袁彩随即把电话拨了过去。
母亲就坐在袁彩身边,手上还端着吃剩下两口的稀饭,见电话拨过去了,母亲小心拍打着袁彩的膝盖,小声嘟囔着,“把握住机会。”
袁彩正要和母亲解释什么,电话那头接通了,“喂,袁彩吗?”
“你是,吴頔?”
对方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不好意思啊这么一大早打扰你,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
“发生什么事了?”袁彩听出吴頔说话的语气不太对。
过了许久,吴頔答:“安婧,安婧出事了。”
袁彩和安婧是二十多年的好姐妹了。
袁彩五岁那年,呼图壁县发了罕见的大洪水。雨势虽不大,但碍于没有防洪的经验,水库发生坍塌造成了洪水涌向城镇。袁彩父母被组织派去抗洪,把小袁彩托付到隔壁的安婧家里,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两人从小学一直上到高中,直到大学才分开。可以说,安婧是袁彩青春里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安婧大学毕业回到新疆那年,袁彩作为闺蜜给她办了一场接风宴,没过多久,她听闻安婧在玛纳斯一家养老院做兼职,后来还谈了一个男朋()
友,名叫吴頔。
袁彩对安婧这段异地恋并不看好,一是认为吴頔与安婧家庭条件悬殊过大,怕安婧嫁过去受气。二来也是不看好逐利的吴頔在价值观上能认同安婧的选择。但这都是安婧的私事,她不便过多阻挠。
回想起上次与安婧见面,安婧还兴致盎然地规划着与吴頔的未来,向她描述婚后的发展走向,这才不过两个月,人就没了。
实在太突然。
吴頔说,人是三天前没的,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气,整个身子都冰凉冰凉的。
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死于谋杀。死亡时间是八月八日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死因是溺水身亡。死者死前与凶手发生过肢体冲突,排除性侵,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不过在今天,也就是安婧死亡的三天后,法医在安婧的衣角里发现一根偏硬的短发,经检测对比,这根头发不属于安婧,也不属于与安婧当天接触过的吴頔,很大概率来自凶手。
袁彩深吸一口气,避开母亲回到自己房间,她把门锁上,眼睛盯着窗外的落叶一动不动,就这样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直到吴頔忍不住挂断电话又重新拨打过来。
“刚才是信号出问题了吗?我听你那边没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