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洺略带暗讽的一番话,令夏衡面色骤然一凝,立即低敛了眉目,对着容洺恭敬一拜,“殿下此言,令夏某不胜惶恐。夏某奉将军之令,为殿下清扫障碍、保殿下登上凌云之顶,所做的一切也皆是由将军授意,绝不敢有半分私心。更何况前路崎岖,凶险难测,为护殿下周全、不负将军重托,夏某不得不谨慎行事,殿下又怎会生出如此念头呢?”看書菈
夏衡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但一字一句之间又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好似每个字都经过了细细斟酌,透着一股严谨之意,令人无法置疑。
容洺被噎得哑口无言,他不由得半眯起眸子,再次打量起夏衡,一时之间,殿内一片静默。
殿外风雪肆虐,老树虬枝在风里摇晃不止,朔风直扑窗棂,窗纸随之簌簌作响,抖落一地寒酥。
容洺凝眸盯了他片刻后,方才缓缓收回目光,随后神色一转,轻笑道:“先生不愧是外祖最看重的军师,不仅足智多谋,更是口齿伶俐,难怪就连外祖麾下的精锐也对先生敬重有加,想必先生日后定能为本宫排忧解难,一扫前障。”
言毕,他转眸朝殿外望去,只见天地茫茫,一片雪色,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苍凉之意,感慨道:“如今外祖年事已高,又远在北境,他老人家还要事事替本宫忧心,倒显得本宫一无是处了。”
容洺喟然而叹,眉目间溢满忧色,似乎对自己很是失望,同时又深感自责,可夏衡却从那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夏衡眉心微凝,心中有些诧异,随即又收敛起了情绪,浅笑道:“殿下多虑了,当年太子妃一事,若不是有人精心谋划,殿下又怎会被迫搬出东宫?将军派夏某前来,就是为了不让殿下再受女干人所害,并非对殿下不信任。况且殿下向来善于藏锋敛锷,看似庸庸碌碌,实则深谋远虑,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容洺闻言眸光骤然一凛,一道几近凌厉的利芒在他眼底悄然划过。
他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异样,从容自如地端起茶水啜了一口,这才抬眸望向夏衡,谦和一笑,道:“先生还真是会说笑,本宫素来愚钝,有今日之位,也不过是仗着外祖的功绩,哪有什么深谋远虑?倒是不比先生,追随外祖多年,又深受外祖器重,自是雄才伟略、见多识广。”
“殿下在夏某面前又何必自谦,若说见识,今日殿下这一箭三雕之计,才真让夏某大开眼界。”夏衡望着他,凝眸浅笑,目光锐利而明亮,似乎能洞察进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