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君臣拉扯之间,一驾华车急匆匆驶入长街,沈明勋的兵将意欲阻拦。
车帘一掀,沈东怀探出头来怒喝:“沈相在此,闪开!”
随之,兵将们让开道。
马车驶近崔宅门前急停,车帘一掀,沈东怀先行跳下,再将急赤白脸的沈明仕扶下车。
尚未站定,沈明仕便大喝一声:“明勋,你糊涂!”
沈明勋松开即墨云台,红眸怒目咆哮,“大哥,青儿也是你的孙女,要那泼妇给青儿偿命怎么就糊涂了!崔康时一日不交人,我就将他家守一日……”
沈明仕快行两步,扬起巴掌“啪”地一声扇在沈明勋脸上。
沈明勋被打傻了眼,怔怔看着沈明仕,捂住了脸。
沈明仕咬牙低吼:“朝廷刚立,民心不稳,正当谨言慎行。身为帝师太保,不懂有事朝议上讲吗?带兵抬棺闹得这么大,让百姓们怎么看待你我?”
关陇、河东三地世家以沈氏为牛首,是因沈明仕在朝中为世家谋福谋权,但百姓未尝受惠。
今立新朝,正是于百姓间传揪好名声,收拢民心之时。
偏他夜宴上吃醉了酒,早早辞归睡至日上三杵也无人来告,以至他这年近花甲的弟弟闹出如此大动静。
看眼下这情形,善名未传,恶名倒是赚了一波!
沈明仕再喝:“限你一个时辰内将人撒走,否则本相撒了你的职!”
无人注意的地上,即墨云台跪身未起,低头着,神色颇为不悦。
若这情形再上演几日,那该多好。
思虑未几,沈明仕扑通一声与他对跪而下,掀起袍角抹泪。
大声嚎啕:“微臣来迟,微臣有罪,陛下受累受屈了!”
即墨云台微不可察一挑眉,扑入沈明仕怀里,与沈明仕相拥而泣!
*
崔宅后院。
李夫人怀抱襁褓,满脸慈爱地逗弄婴儿,爱不释手。
崔康时的毂车抵近花窗,神色淡淡朝院外静看,道:“为免受我连累,待门外的人撒离后,母亲回通州吧!”
李夫人逗弄着婴儿,头也不抬笑道:“我们李家也非寻常人家。若沈相不息事宁人,我便让刺史带人来通州。虽无百万大军,但三万私兵、两万部曲还是有的。”
崔康时催动车轮转身,望着李夫人默了一默,笑道:“息事宁人?仆人将才来报,皇帝正在门外跪求沈明勋,倒将事态闹得愈发大了。”
李夫人讶然抬头,“皇帝竟如此为你?”
崔康时失笑,皇帝为他自己而已,但却颇合他意。
但其间弯绕太多,他不便向李夫人道出。
便转言道:“待人散了,如若方便,还请母亲修书一封请岳父带人来通州一趟。沈明勋纵容孙女毒害慕儿,总得给个说法才是!”
道出这样的请求,崔康时有私心。
通州刺史带兵前来定州大闹朝堂,他再添把火,浇瓢油,挑拨一回沈明仕聚拢的世家人心,败一回沈明勋的名声。
于他,于即墨云台都有好处。
即墨云台想要兵权,唯有助即墨云台拿到兵权,他才能放宋卿月自由!
刘喜翠掀帘而入,朝他一福道:“主君,当抱小公子去见夫人了!”
崔康时遂冲李夫人道:“母亲辛苦一夜,下去歇息一回吧!”
昨夜李夫人与他熬了一宿,现已过了午时,理应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