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清雪当然不是第一次见他,过往各种宴会上,她见过他很多次。即便没见着他的人,也会在各种场合听到无数对他的夸赞。
帝京第一才子,当之无愧。
这时候,国公夫人——闾丘清雪的母亲过来了,金夫子便与国公夫人去到一旁说话。
闾丘清雪与希恒两人,便留在了凉亭内。
闺阁女子的教养,首先告诫她的是()
:要矜持。
因此,她不善于主动提出话题。
反而是希恒很会化解尴尬,牵起了话头:“你年纪幼小,遭遇这般变故,吓坏了吧?”
闾丘清雪看着春风拂面、皎月清辉一般的少年,忽然问:“你知道事情的始末么?”
“嗯?”希恒有些疑惑。
年纪还小的闾丘清雪,还是冲动的,问他:“我被绑架的事,是因我二哥的事而起的……”
她将从女绑匪那里听来的事,给他简单讲了一遍,然后道:“我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我醒来后便已经回到家中了。我也知晓,那人绑了我,父亲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但我没忍住在想,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呢?”
希恒显然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
毕竟,他们过去只是见过面的关系,没有任何交集,不值得交浅言深。
再者,她还是个小孩子,刚刚到七岁不同席的年纪,可他已经十三岁,在这帝京权贵圈子里,早就如鱼得水、风光无限了。
诧异一瞬,他问:“那你觉得,是谁的错?”
闾丘清雪摇头:“我不知道。我二哥也不是故意杀人,但那死者也的确很冤。死得惨,死后不体面,是他的亲戚造成的,这不该是我父亲与二哥的错。绑匪抓了我要挟父亲,她落牢狱之灾也是罪有应得。但,实发有因……”
那绑匪也是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才会变成刽子手,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
只是绑匪势单力薄,不然也会想杀了二哥吧?
希恒自不知晓闾丘清雪心里想什么,他看着园子里的融融春光,说了句:“这世间之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没有纯粹的黑与白;对错在他人嘴上,问心无愧在己。”
他不去评价绑匪的对错,也不指责贤国公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但在闾丘清雪懵懂的时候,他又转头过来与她对视,道:“我们无法阻止别人作恶,也无法评判他人罪过,做好你自己便是了。”
说罢,他忽然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朝她递过来。
闾丘清雪一愣,伸手将那东西接过,拿到手里才发现:是一颗桂花糖!
她更纳闷了,抬起头看他。
却见他眉眼温和,对她说道:“人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就不要多想;一定要想,就让自己有能力站在山巅。你站得比别人高,别人自然就能听见你说的话了。”
闾丘清雪一怔,还想说什么,母亲和金夫子便来了。
希恒不再说没其他,而金夫子也说了一些让闾丘清雪安心养身子的话,便带着希恒告辞了。
从那之后,闾丘清雪便没跟希恒单独相处过,哪怕是有寥寥数语的对话,也是在各式各样的宴席上。
仿若,那一日春光烂漫,他站在微风徐徐下与自己说的那些深奥的人生哲理,从不曾发生过!
可那一颗桂花糖,闾丘清雪一直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一直到糖化了,她也没有吃。
他说,要站在山巅,才能让别人听自己说话。
所以,他其实很明白年幼的她心里的困惑。
但他不会去给她讲:要做一个真善美的人,而是让她做自己、问心无愧的自己。
可后来这么多年……
闾丘清雪幽幽一叹:“终究是辜负了。”
她也想站在山巅,可她却丢失了自己。
她是贤国公府的荣耀,也是世家贵女的典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过错。
她的人生,仿佛度量尺上刻画好的刻度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直至——
谁曾想?
()
帝京第一才子的嫡亲妹妹,竟成了帝京第一混女。
希飏这样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拿下了只可远观的摄政王,也让闾丘清雪的命运突然来了转折。
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竟然在今日,要成夫妻了!
沉浸于过往,闾丘清雪不自觉撕开了油纸,露出里面包裹着糯米纸的桂花糖。
她唇角微微一勾,将饴糖放进了嘴里。
当年舍不得吃的东西,多年后终于品尝到了滋味。
嗯,甜的。
高门大户的婚仪,繁琐又热闹。
新娘子被迎入丞相府大门,拜堂成亲,从此成了希家妇。
闾丘清雪坐在喜床上,红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沉重的头冠压了她大半日几乎能把她的脖子压断。
但她还是端正着身姿,等待她的新郎来为她揭开红盖头。
喜婆婆领着希恒,开始了洞房内的仪式。
希恒拿着喜秤,挑开了红盖头,闾丘清雪不敢抬头,一直垂着目光。
见她那娇羞模样,也没有人说什么。
新娘子都是娇羞的,饶是这位名冠帝京的高岭之花的闾丘小姐,也不例外。
喝了合卺酒,紧接着红枣花生这些都吃过。
婚仪也便结束了。
喜婆带着人出了房门外,新房内便只剩下新婚夫妻二人。
希恒看着依旧坐姿挺直,像是一座雕塑一般的新婚妻子,忽然笑了一声。
闾丘清雪纳闷地抬头,不知道他笑什么。
对上她疑惑的眸光,希恒说了句:“飏妹没说错,你真像装在匣子里的人。”
闾丘清雪更懵了:“什么意思?”
【特意回答一个读者问题:不喜欢男二配平,所以不会给萧谦官配。男二是大家的,永远为大家留脑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