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让的这句话,代掌教竟然一时间愣住,接着脸上的表情也变作狠厉,说道:
“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在山下,去往河边的路上。”
赵让点头说道:
“按照你的计划,的确应该是这样。”
代掌教不再言语,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又变得轻松起来。
“既然你已经探明了我的底细,为何不按照我的计划走?这样起码你还能到河边和你的好朋友们见面,一起坐着船,点几个美娇娘,好好喝几杯。”
代掌教有恃无恐。
一个人的秘密在刚被人说破的时候,难免会恼羞成怒。
可静下心来一想,这秘密虽然是秘密,但也是他最大的底牌和依仗。
更不用说现在道藏阁的大厅中只有他们两人。
只要赵让死,秘密就依然是秘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过他却是忘了,赵让之所以没走,之所以会仍旧站在这里把他的秘密全部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岂不是证明他的底牌和依仗在这赵让这里其实算不得什么?
“嗯,河边肯定会去的。但做事情不喜欢留尾巴,一定要善始善终。”
代掌教勾起嘴角,脸上闪过一丝轻蔑,说道:
“你这种自信是哪里来的?”
“很简单,就四个字:邪不压正。”
赵让说的很是慷慨,但代掌教听来却觉得极为可笑。
少年人心气高,觉得自己手可摘星辰,他也曾有过这段时日。
可如今,他早就没了以前的热血,看着赵让这般模样,反倒觉得滑稽。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邪和正的界限早就已经变得极为模糊,甚至可以说这两者已经被他混为一谈,分不出彼此了。现在突然有了给他这么一板一眼的,就如同有人按照戏台上唱的戏本过日子般,终究是脱离实际的。
面对代掌教的嘲讽,赵让没有任何表示。
他的右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随时都做好了拔刀的准备。
代掌教却不以为意,转而很是轻松地问道:
“你觉不觉得这里太黑了?”
赵让没有回答。
亮堂和黑暗都是相对的。
一个人分不清邪正,也就分不清亮暗。
何况就算他说是,难道代掌教就会乖乖的听话?
“我是觉得有点黑……”
代掌教自语道,接着伸手在旁侧的垂下来的一道绳结上用力的拉了下,道藏阁大厅中,蒙着门窗的一条黑布瞬时卷起,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霎时充满整个大厅,明亮又刺眼。
好在赵让是背对着门而站,因此光亮并未影响到他的视线,全部都打在了代掌教的脸上。
即便如此,他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变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光亮,仿佛能从中汲取到无尽的力量。
事实上赵让那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赌的成分。
他确信代掌教绝对不是个书呆子,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他的武道修为究竟有多高,赵让也并不确定。
更不用说他还曾去过南边的蜀地,说不定也学了些用毒的阴损招数。
“放心,我不会下毒。若是要下毒,刚才你喝茶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代掌教说道。
赵让点点头,这倒是没错。
若是用毒,他起码有十次杀死自己的机会。
但现在自己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明他一开始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代掌教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衣袖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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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臂很是瘦弱,皮肤颜色比脸和脖子还要白皙几分。
这样的小臂,看不出一点拥有力量的感觉,赵让想不通他卷起衣袖是为了什么。
左右衣袖都弄好后,代掌教又看了眼从赵让背后投来的阳光,这才收回视线,转而蹲下身子,在侧壁书柜下方的空当处来回摸索。
“我记得就是放着了啊,好久没用了……”
不多时,他重新站直了身子,双手横卧着一根钢板。
这根钢板足有一掌宽,半掌厚,通体光滑,俨然是用百炼钢打造而成的,该有二三百斤的重量!
但代掌教就这么举重若轻的握在手里,没有任何异样。
这说明二三百斤的分量在他手里犹如寻常人二三十斤一样!
这样的巨力,赵让从未见有人拥有过!
想当初武圣人用的大刀,也不过才八十一斤重!
对于过长兵刃而言,重量虽然能增加杀伤,但同时也会让兵刃变得笨重,不好操作。因此这世上除了个别的些许兵刃外,很少有超过一百斤的存在。
“咚!”
代掌教把钢板一倒手,往地下一拄,地面的青砖立马化为齑粉,连带着周围的几块,全部碎裂开来。
赵让看得出刚才他并未在上加持劲气,完全是依靠着这根钢板自身的重量。
这样的钢板若是舞起来砸下,定然能把人砸成肉泥!
赵让可不觉得自己的骨头比地面上的青砖更硬!
面对这样的杀器,唯有争得先手,以快打慢,方才有一线赢得可能。
赵让心思一转,脚步已经滑出。
接着身形一矮,肩膀往前送去,顺势抽刀出鞘!
只听一声啸叫,却是刀锋与空气之间的摩擦过于剧烈所发出的。
乌钢刀在这块厚重的钢板面前薄弱的不成体统。
就好像蚍蜉撼树。
但赵让的刀法却厚重异常,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轻盈锐利的乌钢刀,而是一块大铁板似的!
眨眼间,赵让已经抢先攻出十几刀。
但没有一刀与对方手中的钢板有直接的碰撞。
代掌教握着钢板,不断后退。
随着赵让的刀锋每进一尺,他就会后退一尺半的距离。
好在这座大厅极为宽敞,尤其是纵深之处足有起八丈,一时半会儿代掌教根本退不完。
但对方越是倒退,赵让就越是心慌。
如此极速挥刀,赵让的劲气消耗支撑不了太久……
而对方一味地避让,却又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渐渐地,整个大厅中都充斥着赵让的刀光,以及刀锋破空的啸叫。
像是有人引来了一团飞舞的蜂群,正在左冲右突的,寻找出路。
赵让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刀锋和面前的敌人上,没有发现身后的大殿的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趴着两个小人。
俩小孩把食指含进嘴里,用唾液弄湿,然后在窗户纸上抠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
接着二人就把脸贴在空洞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怎么样,我的朋友厉害吧?”
红衣小孩得意洋洋的说道。
任凭谁看,现在也是赵让占尽了上风。
蓝衣小孩看了一会儿,却摇摇头说道:
“你朋友刀使的是不错,但还是……还是那人更可怕!”
红衣小孩不服气的说道:
“你是自己害怕他,莫要不讲事实!”
蓝衣小孩晃晃脑袋,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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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朋友的刀异常迅疾,招式变化也十分巧妙,更兼具身法的辗转腾挪,的确是很厉害!但别忘了那人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红衣小孩接过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