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行至账外,雨虽然小了,却依旧没有停,沙沙的下着。
他看到士兵们正在搬运着伤者去医治,呻吟哀嚎,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地上还有很多血迹斑斑的尸骸,因为已经深夜了,只能明天收拾了。
沈琴自从出了京,一直在看死人。
看多了,甚至有些麻木了,可这次,他格外的难受。
他真想问苍天一句,为什么?
这些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散了,不是饿死的,也不是病死的,而是死于一场本可以避免的阴谋。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就像是打在他的心里。
他微微握住拳头,真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
刚才,他从李云熙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知道了自己的落崖失踪居然是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
所以,他该责怪谁呢,责怪李云熙太爱自己了吗?
他回想起了翠虚子对于九州的预言。
所谓天道,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难道个人的想法也逃不过天道吗?
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接着沈琴头上的雨停了,一把油纸伞撑在了他头顶。
身后之人用一只手撑着伞,绕过沈琴单薄的身子,另一只手提着灯笼,环住了他的腰。
沈琴没有回眸,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殿下,臣要赶回唐州,去看看陈于归与容辰。”
陈于归负重伤,而容辰其实并没有死于李云熙手下。
李云熙告诉沈琴,说自己当初只是演了一场戏给苏慕与贾青等人看。
他用的剑尖是可以伸缩的,抹了麻药,在刺入容辰身体的同时,也将其迷晕了过去,这么做的目的,是为救容辰一命。
可是不知为何,容辰被他悄悄救回来后,就一直昏睡未醒。
李云熙急忙回道。
“溪郎与你一起。”
“不必,刘青言应该知道他们在哪吧,天黑路滑,殿下身负重伤,就在此休息一夜吧。”
沈琴一边说着,一边想挣脱他的束缚,李云熙却将他环的更紧了,炽热的鼻息贴着他潮湿冰冷的后脊梁,低声下气的说道。
“溪郎错了。”
“殿下怎会犯错,错的是臣。”
沈琴痛心疾首,他那微抖的声音中并没有嘲讽之意。
他是真觉得自己错了,错在不忍伤害李云熙,一直若即若离,半推半就,让其深深地迷恋上了自己。
李云熙低声检讨道。
“溪郎不应多找了先生半日,给苏慕对付我的机会,更不应冒险潜入军营,差点全军覆没。”
见沈琴没吱声,他又急忙哄道。
“可是,你听我解释,若是本王不找先生,先行离开了,苏慕找到先生了,并拿先生性命相挟,溪郎该怎么办?”
沈琴长吁了口气,觉得心里闷的有些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