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阮使见张北海跑去传令,立即猜到这是大明皇帝向自己展示军威,一脸不肖之色,心里暗想:
“呵呵,玩这套,当我像郑柞那般好吓唬?广南国有阮有镒、阮有进这样的当世名将,什么精锐没见过。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只见台下火铳队集合得干净利落,嘴里喊着各种口令,成纵列整齐跑向靶场。没做任何停顿,立即向两边按线列队形散开。
阮使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士兵操练。
“预备……开()
火!”
“啪……”
一百名士兵几乎同时扣动扳机,将子弹打出。然后抽出通条清膛,装药,上弹,压实,装回通条,继续等待开火命令。
“预备……开火!”
火铳队打了三轮,又在口令下,迅速由一排变列为三排,演示三段射击。
朱由榔坐在正中间,一脸轻松惬意,心里却在默默祈祷:“张仙保,可别捅篓子。可千万别再炸膛了。”
这个时代,无论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都要经历特别繁琐的步骤,才能完整打出一枪。有的士兵训练时好好的,一操演就捅篓子。
没拔出通条就开枪还是轻的,先装弹丸再装火药的人也有不少。最夸张的一次,有个士兵连弹药没发射都没发觉,继续往枪管里填药,连续填了三次火药才成功击发,造成严重的爆炸事故。
不出岔子是偶然,出状况才是常态。
朱由榔熬过一轮三段射击,立即示意卫兵吹响号角。张仙保立即下令全队停止射击,成纵队跑到高台前。
“直属卫队火铳甲队操演完毕,请陛下指示。”张仙保用几个口令就整理好队形,扯着嗓子向高台报告。
“大声报告,新年大比武,甲队拿了第几名。”
“甲队拿了第十名。”
张仙保脸上火辣辣的,这种屈辱比那道伤疤还令他难受。火铳甲队训练最刻苦,队形也操练得最整齐,但比起李定国的标营,经验还是差了些。特别是白刃战阶段,被标营很多千总队打得满地找牙。
他曾愤愤不平地抗议,自己管的是火铳队,大部分时间都在练打枪。和只练冷兵器的冲锋队比白刃战,怎么比?
朱由榔的回答让他无法反驳:敌人冲到你面前时,会因为你不会耍大刀而放过你吗?
严苛的训练让安沛明军叫苦不迭,很多士兵宁愿出去搞渗透,也不愿意呆在军营里训练。还好每月军饷都足额发放,伙食也不错,大家才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阮使看到最后,脸色已铁青,特别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这样的队伍,仅仅是第十名?也就是说,安沛最少有一千个这样的精锐士兵。阮主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不可能容忍他们在广南拥有自治领地。万一明军造反,突袭顺化怎么办?
朱由榔淡淡道:“这样的士兵,安沛有七千,云南还有十万。我尊重阮濒福是当世英雄,建议他尽早挥师北上。否则等我军攻占升龙府,就真的不走了。”
阮使颤声应道:“陛下息怒,容卑职立即返回顺化禀报,择日再遣使来安沛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