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你如何就拖累他?”
江四爷静心听了片刻,拎起茶壶倒了杯花茶,轻轻搁在她手边儿。
“你们兄妹相依为命,不止他惦记你,你又何曾不惦记他了?”
“这日后,他可是爷的大舅兄,你没拖累他,他只剩扶摇直上风生水起的日子了。”
姰暖端起茶杯,浅浅笑着抿了一口,又掀起眼睫看向江四爷,柔声开口。
“先前开枪的动静,没有伤到人吧?”
江四爷淡淡摇头,“人已经撵走了,不用再管她。”
姰暖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了两眼,欲言又止。
江四爷见她如此,不由好笑。
“想说什么便说。”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四爷家里的人…”
江四爷神色微顿,对上她澄明乌澈的眸,想着就快要带她去云宁,仿佛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他垂着眼轻搓食指指戒,沉凝片刻,徐声开口。
“虽说都是***军的天下,江公馆是一言堂,但云宁城的权势纠葛,也比较复杂,这些等到了云宁再一一同你细说。”
“先从江家的人里,给你简单讲讲吧。”
姰暖挪了挪绣凳,倾身靠在他手臂上,掀着眼帘乖巧听他说话。
江四爷被她依偎的小动作取悦,垂目笑睨她一眼,抬手轻轻抚了抚小姑娘面颊。
“上回是不是同你说过,亡国那两年,战乱奔波,江家血脉折损许多。”
姰暖点点头,“说如今江公馆里,四爷还有三个兄弟一个姐妹。”
江四爷嗯了一声,“不止兄弟姐妹,大帅的原配夫人,也死在逃难时,她留下一子一女,便是如今的嫡长子江丰,二姐江婉菲。”
姰暖微怔,坐直腰背,话里难掩诧异。
“原配夫人?”
江四爷的母亲,不就是大帅夫人吗?
江四爷看她一眼,微微蹙眉。
“说来话长,江家上数三代,旧朝那会儿,是已落魄的武将门第,族中子息单薄。”
“大帅当年是二房庶子,原本娶的正妻出身便低。”
“后来老祖母的嫡子因为犯了些事没了,为了江家门庭,不得不将大帅从二房讨到主支来。”
“只是,主支嫡子原本有门好亲事,老祖母不愿错过杜家这门亲,就做主,让大帅娶我母亲做正妻。”
“那时候时局已经很复杂,大帅想担江家门楣,就只能听从老祖母的安排,老祖母还放下狠话,只认我母亲生的孩子是嫡孙,不准大帅同原配生的子女担主支嫡子的名头。”
“大帅就娶了我母亲,原配夫人落到平妻位上。”
姰暖听得心下唏嘘。
高门大户的讲究,果然是多。
江四爷顿了顿,接着说,“旧朝亡之前,府里还秉承着老祖母的意思,后来战乱,族人死的死散的散。”
“其实现今在江家,已经没人提什么嫡庶之分,也唯有我母亲还无法转变。”
“我母亲是深闺养大的娇小姐,最重门第和规矩,她比大帅先前的妻子温婉美丽,还知书达理,又比大帅小上许多,大帅很敬爱母亲,与原配夫人早就没什么情谊了。”
姰暖悄悄抿嘴。
男人么,再正常不过。
“江丰和江婉菲也因此同我母亲不亲近,连带对爷也敌意颇深。”
“除此外,江公馆里还有两房姨太太,二姨太生养了老三江戟,三姨太有老八江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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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间都没什么情分,江戟更是自从领兵后,便同爷势不两立。”
江四爷说着,握住姰暖的手,唇畔牵出清懒笑意。
“除却敬着老头子和我母亲,剩下那些全是野狗,都要防,你不用给他们脸,也无需怕的。”
姰暖,“……”
她不知怎么接话。
总觉得知道了,比一无所知,还令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