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韵致悄然的攀了上来。
无声的恐怖的在空气中回荡,如潮水汹涌。
恍惚之间,张悬坠入了一片恐怖的血色地狱之中,漫天的殷红在流淌,无尽的波涛之下,只只怪异空洞的眼眶对上了他的眸,发疯般要将他撕裂。
不待其临身,下一刻,却又似虚幻,恍然消失不见。
来如潮水,去若梦幻。
这不是幻觉,而是气息的交感,来自生命层次和信息的压制!
光是靠近,便有这样的感受,张悬甚至不敢想象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肉荣的本质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于是他紧守着心神,扼住心头的胡思乱想,默默转身见礼,却并不抬头。
“张悬,见过林师兄!”
语气恭谨,一板一眼,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哦,方才不是如此敢勇,为何此刻如此拘谨啊?都是师兄弟,何须如此见外?且自在些!”
人肉荣注视着张悬笑眯眯的说道,脸上哪有方才的阴狠,此刻却更像是个以和为贵的生意人,脸上满是憨态可掬的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在张悬的感官中,却有可怖的诡韵如烟罗弥散笼罩而来。
那诡异的风围绕着他轻轻打转,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间流转,遍体的冰寒乱串,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几乎要令他立即弹起,毛发炸开。
像是有阴冷的蛇信,轻轻的吻过他的脸,冰冷的竖瞳落在他的身上,如同打量可口的食物。
如此种种无不在提醒着张悬不敢放松,什么和蔼可亲不过表象,人肉荣绝非善类。
无等他的回答便听人肉荣豁地开口,声如雷霆,叩问人心道:
“我且问你,方才为何而动?助人残杀师兄弟,莫非心中无愧呼?”
明明是人肉荣要杀人,他张悬不过递刀,此刻换在人肉荣的嘴中反倒变作了令一回事,只是此刻张悬却无能反驳,更不敢反驳。
无数的幻想在他的心头涌动,声声如雷音响彻心头,叩问本真,令人无想便要将真心之言倾吐。
声声如雷,带有异力,此刻张悬不得抵挡,只见他本能的张嘴,又被强韧的意志压下,如此再三却终止不住话音脱口,一词便蹦然而出:
“慈悲!”
“因为慈悲!令其速死即是慈悲。”
此非虚言,出自真心。
那人为虫所噬,他递刀助之速死,是心有谋算,更是出于不忍慈悲,这并不矛盾。
只这一话吐出,却叫场中静寂,胆敢呼吸稍重者皆无。
仁慈,在这里是活不久的。
张悬的心也悬了起来,低着头藏在阴影中的脸上有了些许的阴霾,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控制。
这是他的真心话不假,却非他本意要说的话语。
只如此的话已然出口,他无可预想后面的变化,只得恭谨的立在原地无言。
人肉荣静静的打量着张悬也并未说话。
时间,此刻似乎都被暂停了。
无形的恐惧缠上了他的心神,不断试图动摇着他的神志,一个个诡异的念头挑逗着他发疯,要让他乱分寸,似有似无的哭泣之声响在耳伴。
屋顶悬挂的挂钩上,放血的竹筒里,备药房内无数的器具中,角落的缝隙之内,似乎响起了无数窸窸窣窣的攀爬声,像是有诡影自其中爬出,无数黑暗的恶意的眼光在这一刻再一次落在他的身上。
恶意诡异的气息席卷,要动摇他的心智,要将他一同的拉下地狱,然张悬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这是此地积蓄已久纯粹无比的怨与恶,他被盯上了!()
黑暗中有诡异在靠近,无数恶意蜿蜒附着在风里涌来,攀上他的躯体,摇曳其心神,要令其五感迷乱,六欲乱心,欲拉他下地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这是人之怨恨遗念的积聚,无有善恶,更不存甚么神志,只怪他张悬活着且弱,却能立身于此,便已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