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收池人啊?”不用想,这话是三楞子问的。
“就是个懂点道术的普通人罢了,你俩还没跟我们说,你俩是谁呢。”
“这小伙子真是深藏不露,看不出来啊,还是个高人。”铁柱扒拉了一下身旁大惊小怪的三楞子,说道,“我们死了很多年了,不想下去投胎,也没害人的心思,就整日在这坐着,和来来往往的孤魂野鬼们唠唠嗑,打发打发时间,咱们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俩当然认识你了,不过,你不认识我俩也不奇怪。”
我恍然大悟,想不到啊,骨灰寄存处还有这么两个老前辈呢,便轻声对着小白说道:“小白,递给我个苹果,再拿三炷香,他们不是啥坏人,咱们上点供。”
小白点了下头,从方便袋里拿出苹果供香递给了我。
我对着三楞子和铁柱笑了一下,将苹果放在了货架子上,又把供香点着,三鞠躬后,插在了苹果上:“行了,两位前辈,以前我也没开眼看过这边,不知道你二位的存在,多有怠慢,见谅,这回上三炷香,你二位下来吸点香火吧!”
这是祭奠孤魂野鬼或者野外上供的规矩,供香插在贡品上,寓意供香有主,不可乱抢。
毕竟,我也不知道殡仪馆这鬼地方每天来来往往会有多少亡魂,万一等会我俩走了,三楞子和铁柱享受不到香火,那可就太担不起他俩这一声高人的称呼了。
三楞子嘿嘿笑着,从货架子上飘了下来,一吸气就将那供香的徐徐青烟吸到了肚子里,露出了一副满足的表情。
“这回你算抽烟了吧?小心点奥,我祝福你肺癌复发!”铁柱依旧坐在货架子上,笑骂了一句三楞子,转头望着我,问道:“老林呐,这会不是下班时间吗,你和你同事来咱们这干嘛?”
我用下巴指了指陆老太太:“我们是来带她走的。”
“她?”铁柱有些惊奇,“这老太太三七还没过呢,魂魄不稳,你小心着点,别一不小心给她弄散了。”
铁柱这话提醒我了,三七状态下的亡魂,通常都是刚去世没多久的,魂魄很不稳定,要是这样匆匆带走她,搞不好就得魂飞魄散,这可怎么办呢?
“前辈啊,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这趟来的急,没想过这事。”我问道。
铁柱一听,乐了:“你是高人,你应该比我懂得多,我也不知道啊。”
“大叔,你要把陆老太太带回去和她的孩子们一块上路是吗?”小白缓了过来,提议道,“你腰间不是有老姜头的小酒壶吗,那里面都是池中之水,即可以让魂魄清明,又当那稳定魂魄的酒水,把陆老太太收进酒壶里再带走,不就没事了?”
小白不愧是小白啊,作为一名资深的灵异发烧友,她明白亡魂的特性,白酒确实可以巩固、滋养魂魄,这酒壶自然就是天然的容器了。
想来,当年老姜头成天酒壶不离手,应该也有这么一层意思吧。
我笑了笑,摘下酒壶走到了陆老太太身边,她正开回飘呢,见我挡住了她的去路,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望着我()
,不知所措。
“陆老太太,咱们走吧。”看書菈
“走?”离得越近,我越能看清陆老太太眼神中的麻木,以及自身的魂魄震颤,“你在叫我吗?我叫陆老太太?咱们去哪?”
现在都快七点半了,再待一会,值夜班的入殓师就该来上班了,我哪来的时间跟她慢慢解释,便也没回答她,一开酒壶盖,把她收了进去。
随后,我突发奇想,又找到了陆老太太的骨灰盒,带上手套抓了把骨灰,放进了方便袋里,揣在了身上。
“搞定了,小白,拿上东西,咱们走!”我摘下了手套,边走边对着二愣子和铁柱说道,“两位前辈,下次我上夜班了,过来跟你俩喝酒哈,这次有事,就先走了!”
铁柱见我急急忙忙,头都没回,便开玩笑道:“好啊,我就是肝癌凉的,你下次来跟我俩喝酒,我就是再死一回,也得陪你这高人喝个尽性!”
我无奈了,这铁柱和二愣子,一个肝癌一个肺癌,年纪轻轻就没了,还一点都不知道注意,真就是不怕死啊。
也对,他俩已经死过一次了。
被他俩这样一搅和,我和小白那股悲伤的情绪消退了不少,至少,我们上出租车的时候还能有说有笑,没像刚才那般哭哭啼啼的。
话说,这次的小白已经明白我要做什么了,她很好奇,便问我:“大叔,你有把握给它们送走吗?”
“这次的事不比以往,我在老姜头的日记中读过类似的故事,按部就班就行了,没什么难度。”我望着手中那一大袋子东西,习惯性伸手想要摸小白的头,“咱们唯一要操心的,是那十来只孩子们该怎么处理,总不至于,也拉殡仪馆火化去吧。”
“讨厌!”小白拍掉了我的手,嗔怒道,“大叔,你摸我头上瘾了是吧,再说了,你这手刚抓了陆老太太的骨灰,现在又摸我头,很不吉利的!”
我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抓骨灰用的是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