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棺材板颜色乌黑铮亮,表面雕刻着一条百足龙,感觉这玩意儿特像是“钱串子(蚰蜒)”,摸着棺材板还是热乎的。
周围没有打镇棺钉,我只不过用力一撬,就将棺材板撬开,将灯光照在棺材内一看,我猛吸了口凉气。
一具穿着金箔寿衣的干尸躺在里面,底部铺着一层金币,月光照射之下,金灿灿的颜色令人眼馋。
那尸体旁边摆着陪葬品,有翡翠雕刻的首饰,脚底下还有死者生前喜欢的古董,就连他的尸枕也是金镶玉的。
我咽了口唾沫,这些东西要是拿出去卖钱,别说20万,200万都不止啊!
结果,奶奶咳嗽了一声,严肃道:“阳阳,牵羊不倒斗,那尸体上的东西是有主之物,别惦记了,憋宝人若是敢碰一下,就会不得好死!”
二十多岁的我是不信命的。
何况贾老六一辈子下绝户网,他都没得报应,我只不过动点死人陪葬品又怎么会得报应?
再说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就找苦命人。
棺材里装着那么多的陪葬品,埋在三尺黄土下,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拿去卖钱,改善生活暂不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多余的钱用来做点善事,也比埋在土里要强啊。
可我不敢不听奶奶的话,老老实实把棺材板拆下去,又在毛驴车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棺材板替换。
寒冬腊月的,零下三十多度,我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都被汗水浸透,幸好奶奶有先见之明,几个大馒头垫垫肚子,要不然真不一定干得动。
随着远处传来三声鸡叫,天快亮了。
我重新把土填好,带着奶奶一同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是大亮,回到家里,奶奶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奶奶虚弱道:“你用咱家的渔网把棺材板罩住,雇一辆车去哈尔滨,电话里的人叫‘吴道仁,你去把东西卖给他,就说你是三宝的孙子,这棺材板卖他20万是行价,拿了钱给你爸寄过去,以后可不能和狐朋狗友继续胡混了。”
我将信将疑道:“奶奶,这棺材板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值20万?”
奶奶说:“放心吧,吴道仁是个识货的人,咱们集上有跑活儿的面包车,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事儿都该你自己去办。”
其实那棺材板除了“百足龙”雕刻得非常精湛之外,我是真没看出哪里值钱,但是,奶奶还嘱咐我,离村的时候,不要走小路,一定要走大路。
我去集市上雇车,没敢说自己要拉棺材板,就借口是祖传的门板,司机也没多问,带着我直奔哈尔滨。
哈尔滨这个城市充满故事,算是历经共和国兴衰荣辱,典型百年近代史。
小时候听老辈子人讲过,80年代倒爷遍地,都是来哈尔滨淘金的,那时候都是往老毛子那边换东西,至于古玩、古董在东北并不是那么令人疯狂,主要也是北方矿产资源丰富。
南方挖古董,北方都是挖矿,而且那个年代矿可比()
古董贵多了,两个不相干行业的竞争,从而导致北方的古董行业不发达。
一进哈尔滨我就给吴道仁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对方没吱声,搞得我还以为信号不好呢,我扯着嗓子说:“喂,是吴道仁吗?”
“嗯。”
“我是张三宝的孙子,找你来卖点东西。”
“来北四道松光电影院,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感觉对方说话贼兮兮的,不像好人呐。
撂下电话其实我心里也没谱,黄皮子的事儿,奶奶搭进去两万,我自己雇车、买笼子,给三爷弄两瓶酒,花了也快一千了,真要是卖不上价,我肯定会跳松花江。
给司机结算了车费,大冬天的,我站在松光电影院门口,脑子控制不住地乱合计,对面是派出所,万一人家出来问我棺材板搁哪整的,我不废了吗?
尤其折腾了一天一夜,我是又饿又冷又累还没钱,看到旁边广告牌子上写着“大骨棒”,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叫。
等了大概30分钟,我脚丫子都快冻麻了,对面煎饼摊走来一位裹着军大衣,戴棉帽子的男子,他捂得严严实实,我也看不出年纪。
对方站在我旁边,说:“你就是宝爷的孙子?”
“吴道仁?”我惊喜道。
吴道仁上下打量着我,说:“卖瓜还是卖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