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编辑是幸运呀。”倾诉着内心烦恼之余,也不由地沈编辑这么说着,“下文字好人有很多,可能在这时候进入《买活周报》人有多少呢?你文字是一定会留在历史之中,这已经是多少人羡慕不来事情了!”
沈编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似乎是有感慨,“金主任是个很上进姑娘。”
仅仅是一个上进,似乎不足以形容金逢春,又补充说,“甚至可以说是雄心勃勃,也不为过了。真不道金主任在买活军没来之前,过是怎么样日子。”
“倒是很普通日子,买活军没来以前,我都不道自己有这样雄心。”
金逢春被很多人说过这一点,倒是一点不介意,反而蛮高兴,这些日子以来,伴随着自己这些不满不断思考,自己认识也逐渐地明确了——当然,也希望百姓能过得好,但总说来,金逢春权力欲又强烈又纯粹,甚至胜过了于六姐忠心。
现在金逢春,六姐忠心当然依旧是毫无瑕疵,只是这种忠心不再是出于纯粹感恩,而逐渐变成了衡量利弊后选择,现在慢慢明白了谢六姐话了,为什么谢六姐任用女娘?因为只有在买活军这,金逢春才能这样独立地践自己权力欲,而不是它和婚姻、血缘绑定在一起,通过亲人和婚姻扩大自己权力……
“因为我就是想权力。”金逢春坦然地说,“我觉得这没什么见不得人,也不必寻找任何借口,我就是好喜欢权力,简直心醉『迷』。我觉得从前‘外头’那种鼓吹淡泊名利做法好虚伪,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权力,这么好东西。”
沈编辑大概也无奈地笑了,“这个,怎么说呢,果每个人都争权夺利,那上就『乱』套了呀。”
“现在难道不够『乱』套吗?”
马儿慢慢地走着,秋阳强烈地照耀着前方黄绿『色』树林,金逢春在马上大声地说,“我以为一味地宣扬、鼓舞这种美德只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让傻子完全陷入那个套子去,减弱了竞争,而那些卑鄙无耻人,尽管没有什么能力,但因为承认了自己权力渴望,便可以用比较小代价爬到高处。我完全看不出这于统治有什么好处。”
“但果金主任完全为权力着『迷』话,便或许会做出很多本来不该做事,只为了获取更多权力。”沈编辑柔声细气地说,“譬说今年秋收,可能结果或许不会那么理想,金主任就有可能为了仕途而数字做出粉饰,损害了百姓们应得援助。”
“这是于履职监督问题。”金逢春立刻指出来,“这和权力向往是没有关系,不能混为一谈。果没有完善监督,不管当权者本来秉『性』何,系统内最后是会出现大量渎职现象。不能把野心和渎职混为一谈,一个真正有能力人,在六姐这种平考核机制下,应该会明白,最优解法是按规矩行事——至于能不能制定这种最优解归于规矩内系,那就现统治者能力了。”
这些思考,在来看是有些深刻,而且不是一般吏目会想得到,金逢春不由得竟有些得意起来了,沈编辑也笑了,仿佛被说服了。
“看来金主任自己兴趣做了很多思考。”又问,“身边人,譬说家人,你这种雄心是怎么看呢?”
沈编辑真是很会问!金逢春觉得心底许多话,仿佛埋藏在地下泉水,被沈编辑一铲又一铲挖开了泉眼,现在正汩汩地往外冒。“那有意见人可就多了!”
金逢春自己小家庭好,上进是颇有些无可奈何,金县尉是个善于变通人,既然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金逢春两个哥哥,显然是没有什么太好前景,家庭最有出息仿佛是这个女儿,那么他们便把关心和期望更多地寄托在了金逢春身上,反而有许多勉励和指点。但金家在吴兴县老家,金逢春意见是比较大,因为金逢春当时『逼』迫父亲,促成金家‘反正’,又主持了分家,在这其中很多人利益受到了损害——他们也道,果不是金逢春,或许金家下场更惨烈,但既然没有死,日子又过得不从前好,有些穷了,那么就一定是金逢春说怪话。
‘一个『妇』道人家,此钻营’、‘没有半点读书人样子,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以后谁敢娶’、‘把族人当成邀宠献媚祭品’,这些话,有那些嫌恶眼,暗地不满和流言——固然是不会碍着金逢春做自己事,但有时候也能让感到轻微不爽。
除此之外,工中接触到同僚、农户、匠人,有许多也把自己成见藏在了礼貌背后,金逢春可以感觉得到他们想法:‘女孩子何必这么辛苦呢?’‘这样往上爬样子也太急切了’。
有这些被无视了不赞同,今都成了沈编辑期待,“沈编辑,你一定在报道提出这一点,不,是两点——一点,喜欢权力一点都不可耻,这简直是最理应当事情了,别受了那些什么归隐田园什么诗文骗,那都是失败者在自我安慰。”
“二点,女娘喜欢权力,更加再正常不过了,那些『乱』七八糟老生常谈没有丝毫道理女人就该在家做饭洗衣论调,果有谁敢于宣扬就该扣谁政审分!只是个人,就喜欢权力,一个人喜欢吃饭,喜欢睡觉,那就也喜欢权力!这东西就像是空气一样,只有得不到,只有用不好,但说喜不喜欢,我想不出有谁会不喜欢!”
“说了这么多不满,但其,我这再喜欢不过了,六姐没有来之前,我不道我是我,今,在买活军中,我就是我!”
金逢春就是金逢春,一个独立,坦然,不讳言于自己志向,不必做任何遮掩,野心勃勃女娘!
在这,像这样女娘很多,也非常正当。金逢春只能在买活军找到自己前景,在买活军这,根本不必为自己野心找什么借口,做什么辩解……这本来就是很正常事情,各种『性』格女人,都拥有强烈权力欲,完全凭借着自己能力,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感情、血缘、关系……只是靠着自己能力,竞争着谢六姐身边位置,抢着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痕迹!
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感到多日来积存烦恼,完全地随着倾诉而宣泄了出去,仿佛一下又能看到生活中光明面了,确,金逢春工是很繁重而奔波,而且暂时看,完全不别岗位那么能出风头。
已经有些女娘走在前面——最前面人当然是陆大红了,光靠勒石合约,就已经可以名传千古了,但道自己身后也有很多人正在跋涉。譬义妹金双喜,有现在正在海上航行来航行去,目标是当上女船船长于小月,们也都在等着一个机会,和这些女娘们又是手又是伙伴,们竞争着来那些更高位置,却也因为彼此存在而确认了自己并不孤单。
原来这上有这么多女娘,这样地喜欢权力,原来完全被过去,被‘外头’忽略掉,有雄心,有野心,有自己一番事业女娘,并非凤『毛』麟角,女人权力欲,女人野心,这个通过们有这些雄心勃勃女吏目,被证明着是女人然渴望,而在买活军这,也是完全正当渴望。
有什么比这更好事情呢?再不会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
金逢春一下又开心了起来,踢了踢马儿,让马儿小跑了起来,和沈编辑絮絮地谈着自己压力:努力而又有野心人那么多,金逢春也道,们不会每个人都成功,就同,也有可能就在泉州府农业办位置上,再也不能往上活动了。农业工,丰收不见功,一旦歉收了就掉脑袋,是一等苦活——以就更精益求精,万万不能有一丝懈怠……
们很快赶上了大部队,又开始继续工,短暂采访便这样自然结束了,金逢春并没有太尽兴,但这一他们沿着刚修好路走了四个村子,又歇在祠堂稻草堆上,这个村子是特别穷,又偏僻,刚好是在这条线路歇夜点上,金逢春已经被迫在这歇了三次,每次都被叮出一身包,等到一切安顿停当,感觉自己已经累得没精力继续说这些了——至于沈编辑,早都精疲力尽了,丝毫不顾周围恶劣环境,早已经陷在稻草堆,打起了小呼噜。
气逐渐冷了,今晚两个女娘都没有洗澡,金逢春有点力,洗漱完先用艾草在四周熏了熏,为沈编辑垫了包袱在脖子底下枕着,再合衣在稻草堆上躺下,闭上眼正在心中整理着今日得……
“什么声音?”
忽然一下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并伸手去推沈编辑,让别再打呼了。“祠堂可能进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