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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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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脸都不要了吴江.沈宛君 买都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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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脸都不要了!”

七月里,吴江府一处小小农庄,传来了这样不悦的评语,一位仪表堂堂的年男子将手的报纸丢了桌上,“这是欺负良善百姓不懂军事吗?竟公然说谎,可见其已撕家屈贼下,难脱,十六妹更不得不侧其,为反贼做注,当真是委屈至极,令人担忧!”

“嘘。”在他侧,和他对坐的妻子便连忙举起手指比了个手势,“姆妈若是知你又偷报纸,没有专心读书,咱们便又要吃挂落了——连我要被埋怨呢。”

听妻子这说,叶仲韶便忙捉住了妻子的手,放唇边歉意地轻轻吻了一下,对她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知了,知了,好宛君,我全听你的,只莫要再把报纸藏起来了——你们都过了?”

“嗯。”妻子沈宛君点了点头,“是君庸送来的,他和你一样,骂青贼无耻,愚弄百姓,无所不至,实在是过于荒唐。”

她所说的正是自己的胞弟沈君庸,叶仲韶是自小在亲戚袁黄家长,袁黄乃是江南名士,长于边事军务,叶仲韶对于军事是有颇为深刻的理解的,而沈君庸则是自幼便好谈兵,且这几年多次前往京城边塞游历,对于当地山川地形了然于心,这两人,或是亲眼见过战事,或是听长辈讲过统兵要点,因此对于报纸上那篇《我在买活军做水兵》的连载,无不是嗤鼻。

他们不是不相信溃兵会去劫掠百姓,而是不相信买活军的兵士会这样着急地去保护百姓,《水兵.一》倒罢了,《水兵.》里,整一篇的记载都完全是胡编『乱』造——第期里,说了那个水兵在村口,见了溃兵在村持刀『逼』迫村民,杀了一个敢于抵抗的百姓后,便立刻怒从心头起,拔刀扑了上去和他拼杀起来,并且心完全没有了对于杀人的忐忑,及对这些溃兵的怜悯。

【不敢和敌人拼命,却敢杀害百姓,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这是文他的念头,随后,这水兵便发现,一旦单对单的搏斗起来,对面的兵丁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们的兵刃只能伤害手无寸铁的百姓,但对于穿了板甲的买活军兵士来说,哪怕是被砍了,压根就不会对要害造成什伤害,他们穿的是胸甲,又有头盔,敌人挥刀来时,要砍手臂是不容易的,多数都是朝着躯干,他们闪躲开后,瞧准了先一刀,便多数能造成重伤,再一刀去就是一个人头落地。

他们在平日里行了很多的劈砍练习,这单调的量挥刀实验,使得此刻的战斗几乎就成了一本能。压根就不存在任何的困难,很快的,溃兵们顾不上□□百姓了,而是改为四处逃窜,但即便如此,他们跑不过水兵们。这个水兵记载了自己平时常做的负重跑训练,他们经常要背负四十斤的重量行越野跑,而此时没有负重,唯独的重量就是穿的胸甲和头盔,加在一起不过是十七八斤,简直可说是轻如燕了。

他们毫不费力地就追上了那些沿着官往前逃跑的溃兵,并且杀掉了不少,虽然其有些兵还没来得及劫掠这个村庄,但水兵坚信,若是被他跑下个村庄去,他是一定会作恶的,因此他半点都没有不忍,反而感保护了百姓们的满足。

主要的困难,其实不在于杀敌,而在于和当地百姓的沟通,这个水兵是江人,泉州的百姓们不会说官话,在船上他就反复地学会了几句本地的土话,‘我是六姐的兵’,‘不要跪,不杀人’,‘家关好门’,但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口音不好,百姓们听不太懂,最后他们这些外地的兵便只好喊起来,‘azoo’!‘azoo’!而本地的百姓,便一下安定了下来,顺着他们的手势自己的院子里,那些会说本地话的十八芝老乡上岸来做向导,一步寻找上岸的水师溃兵。

这一的军事,就这样过去了,了晚上,他们还问百姓们买菜来炒着吃,炊事兵上岸来做饭,他们这些兵士找了一的溃兵,个个都杀了几个人,有些人受了轻伤,军医便上岸来给他们包扎,并且记录了体温。当晚上,海面上灯笼点点,都在不断的移动,哨声、『潮』水声和桨声混在一块,第早上起来,他们便收了消息:福建水师有几艘船乘夜跑掉了,剩下的船胆子小,没有跑去。

接下来便是一段很长的战略相持期,在这水兵的描述,水师每晚不是有船‘反正’,就是有船往外跑,海战的情况是再没有过了,他们清扫了溃兵后,第便在村子里驻扎了下来,立刻开班教百姓们拼音,并且查了耕地,要改土豆。总每忙的都不是一个士兵该做的事,如此了第七,水师『射』箭传书,集了剩下的力量,分为三条路,想要从切断这条突入陆上的人马和船上的联系,并且联合泉州城的守军,派了精兵来劫杀上岸的这支水兵。

虽然前面的叙述无疑夸了买活军的勇猛,但最让叶仲韶和沈君庸反感的还是接下来的部分,水兵说,本地的百姓们一船只的动向,便立刻前来示警,让他们尽快逃走,并表示愿意生命为他们争取时。双方不发生了争执,最后还是水兵们守在村口,让百姓们尽快逃往山里——泉州城是可定不去的,城门早就关起来了,现在百姓们是只不,都从西门往附近的乡镇里逃跑。

为了渲染买活军得民心,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谁不知百姓都是畏兵如虎?便是敏朝最强盛的时候,没有人写这东西的,最没良心的文人,就是不去提及民因兴兵而起的惨状而已,谁知买活军居然了这样的地步,完全开始编瞎话了,甚至达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步,且不说肉麻至极的彼此争死,只说什兵士开班教人识字,这是兵士能做的事吗?不是说自己随便认得几个字,就可做老师的,至于说查土地,这无非都是欺负读者没有实务经验,按这个兵士的年纪来说,前文提了他今年十九岁,前都是打鱼为生……这样的人懂得什田啊!破绽百,还是那句话,脸都不要了!

这第期,便完结在了岸上水师与泉州城的守军同时来袭,这支孤军决定结阵死守,为百姓们争取逃跑时的节点上。这明知他在胡说八,却还不肯一次『性』胡说完的缺德做法,便更让人生气了,既然现在泉州已经落入敌手,买活军还在不断向福建内的州府兵,一副要将福建收为己有的样子,那便可肯定,这个水兵应当是没有死的,所这一次的险境一定是平安度过,叶仲韶一面觉得荒谬胡说,一面又忍不住好奇他会如何脱险,毕竟买活军在岸上这一侧的队伍不过是百余人,而水师、泉州守军却是动了至少上千人前来攻打,按照理,他们是很难幸免的。

“说不准下一期便告诉你,这个水兵死了。”妻子便和他开起了玩笑。

“那就更可恶了,怎能把这个……这个主角给写死!”叶仲韶立刻表示了更高的反感,“唉,买活军做事,真是随心所欲,没有丝毫廉耻可言,简直难想象昌逢夫妻在其是如何委曲求全。”

沈宛君自然不会反对丈夫这绝对正确的见解,只是问,“那,十六妹的信该如何呢?船都雇好了,若是不去,只怕凉了她的心。”

她说的是最近报纸上在议论的另一件事,那便是关于缠足带来的危害,这件事引起的议论当然不如买活军兵泉州这样的新闻来得广,但其实影响的人家半点都不少,因为谈的是和子嗣、生死有关的事情,多数会给女儿缠足的人家,读这篇文章后都会有所触动,而打算给儿子说亲的人家自然便更要小心了,缠足女子会难产,婴儿会更孱弱——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宛君缠足,不过她自己的子是很好的,生下的孩子都很康健,没有一个夭折。但叶家可不会因此放下警惕,他们家亲族朋友,难产夭折的女子随随便便都可举十几个例子来,说起来的确比农『妇』是要高得多。只是从前无人把缠足和难产联系在一起而已,一旦有文章破了其的关联,便立刻恍然悟,此时再去,在在都是证据,教人怎能不后怕心惊?

便连老夫人,听这个说法,是悚然而惊,亲自要来报纸研读过了,并且和沈宛君商讨了半日,隐晦地问起了沈宛君她们姐妹依照买活军的办法避孕的效果——她此前一直是知的,只是没有细问,而一旦沈宛君告知她买活军所言不虚,老夫人便立刻表示,叶家的女儿从此后不准缠足了,而且找的儿媳『妇』不能是缠足女,甚至还一步地打听起了买活军所说的矫正鞋垫,是否可在吴江本地定做。

不错,沈宛君按照买活军在报纸上刊登的办法避孕,已经有几年了。他们家已经有了五子三女,沈宛君如今三十多岁,步入年,加上家居狭窄,又无人帮忙打理家务,几年前听医婆偶然谈起了买活军处的避孕新法,便兴起了控制产育的念头,从医婆处要来了买活军刊发的避孕小册子——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买活军的文章呢。

既然妻子有了这个想法,叶仲韶就完全赞成,他平时要在学馆读书,家务妻子打理,还要养育儿女,本就觉得妻子颇为辛苦,既然有了这样的文章,他不会因为是买活军传播,便对此完全嗤鼻,是很可配合着试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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