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尝了一小口,老者脸上的皱纹尽情舒展开来,好似干涸的土地突然降下了甘霖。“好酒啊,好酒,多少年了,没有喝过如此地道的美酒,若是每天有这样的美酒,老子可以在这鬼地方守上一千年。”
看着旁边两个垂涎欲滴的少年,老者不由失笑,“两个馋货,行,给你俩尝上一些,不过只能喝这么一点点。”说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两个少年赶紧接了过去,一口酒下肚,原本有些黑的脸庞迅速红润起来,皆是面露欣喜之色。
老者哈哈大笑,伸手抓起一根腿骨,咔的咬了上去。坚硬的腿骨竟然被咬的碎成几块,老者小心的用手指抠下其中的骨髓,美滋滋送入口中。
看到三人并不想搭理自己,吴亘缓步来到了城墙边,看向异族的一侧。
极目望去,远处暮霭沉沉,一道道的黑雾如长蛇般在空中缓缓飘动。成片成片灰褐色的砾石铺在荒凉的黑土地上,嶙峋的草木如枯骨般肆无忌惮刺向天空,裂开的沟壑如伤口般触目惊心。
粗莽零乱的线条,浮躁忧郁的色彩,处处氤氲的沉郁、苍凉和诡异,构成了一种慑人心魄的大写意。
单调、悲凉、了无生气,这里就是戍徒每日需要面对的场景,不说争战,只是看着这一切,就会令人心生绝望之意。
杨正走到吴亘身旁,黝黑的面皮微微颤抖,亦是被眼前情景所震撼,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方向,慨然道:“吴亘,那些活在安乐窝中的人,不知看到此情此景当如何作想。”
吴亘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杨正,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从一个只想复仇而不择手段的人口中说出,实是有些奇怪。
“你以为他们没看到吗,装瞎作聋罢了。”吴亘看着远处的黑雾,幽幽叹道:“这些人不应该被遗忘于此地,没有谁生下来就注定要过如此困苦的生活。杨正,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吧。”
“会的,会回来的。”杨正点点头。
“那时,我们也有能力为他们做些事了吧。”
“肯定的。”
吴亘转头一笑,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欢笑,“是的,我们肯定会回来的,到那时,再请他们好好喝一顿酒。不过。”转头看了一眼柳括,“眼前倒是有人,能稍稍缓解他们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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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走到柳括身前,吴亘笑着看向对方。
柳括被看的有些发毛,“吴亘,你的意思我懂,但这么长的落日长城,如何能救助的过来。”
“磨刀门不是想掌控戍徒的力量吗,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错过。前辈,只有用脚一步步丈量过落日长城,才算是真正把戍徒拉到自己的一边。人的心是靠走近的,高高在上的施舍永远敌不过面对面的施恩。
当然,此事可与木济大师商量一下,有他带着,戍徒也会更好接受些。我在曦山存了些玉币和金银,去找一个叫宝象的,就说我要调用。
若他不信,就说银子五五开,他自会相信你的。用这些钱,去找定远城的陈宏,帮这些戍徒改善一下生活,特别是要给那边的老丈准备好酒,让他喝个饱。”
柳括微微动容,死死盯着吴亘的脸,确信对方不是作伪,方长叹了一声,“吴亘,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赤子之心,可谓高风亮节。
门中的事,岂能用你的私财,放心吧,磨刀门虽然比不让神教财力雄厚,但脚力尚且不错,定会一步步走完这落日长城。”.
吴亘拱了拱手,“多谢了,若是当下人手少,可以去寻于守,荒陵附近有一些戍徒,磨刀门尽可以放心使用。”
二人正在商谈间,忽然方才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看了看黑黝黝的城墙下,大呼小叫道:“老王头,快些,下面有一只鹿,捉了上来开开荤。”
吴亘闻言走到其身旁,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面向异族的城墙下,有一只长着五条腿的怪鹿正在溜溜达达。
“想吃鹿肉。”吴亘和煦的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稍稍迟疑,“当然,这样的鹿虽然也沾了些逆气,但看样子中毒并不深,这是守城人难得的美食。喂,你干嘛,下面有逆气,你会被毒死的。”
看到吴亘跳上墙头,少年吓的大叫起来,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必死无疑,也只有老王头这等修为,才能将猎物安然带回。
吴亘看了一眼城下,轻轻一纵,身体已如鹞鹰般飞下,直扑那头仍在悠闲溜达的野鹿。
鹿觉察到了危险,刚想起步逃走,可吴亘借坠落之势跳下,眨眼间已是到了鹿的头顶,断刀一挥,鹿头已然被斩落在地。
吴亘抓住鹿身和鹿头,用力一跃,已是回到了墙头。走到老者身旁,吴亘麻利的将鹿皮剥下,将断刀插了进去。
鹿肉中出现了丝丝缕缕黑气,纷纷落入了断刀之中。老者原本正在努力啃着骨头,看到如此一幕,却是惊诧的抬起头,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吴亘手中的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