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他像是很不解,“不是说,表兄是被山匪所害?”
半晌,她回头望着他,那对波光潋滟的眼眸里映进他的脸,“不是。”
是夜。
谢柔嘉又梦到裴季泽。
这一回,梦里的裴季泽没有说话,像是报复似地吻她。
醒来后,已经天亮。
外头白茫茫一片。
她以为下雪,径直走到窗前去,一推窗,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
她把手伸出廊庑外,一抹银白落在掌心里。
是雪霰子。
想来长安马上就要下雪了。
*
裴季泽回到长安的那一日,长安终于迎来第一场大雪。
这一日,谢柔嘉与江行之在郊外打了半日的马球,回到长安城时天色已暗沉。
她与裴季泽就在其香居茶楼门口不期而遇。
隔着薄薄一层雪幕,马背上一袭墨色狐裘,容颜若雪的美貌郎君朝她望来,那对漆黑的含情眸像是融入霜雪,冷得彻骨。
谢柔嘉也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像是没瞧见一般,与江行之翻身下马。
正要入内,江行之突然叫住她。
容貌昳丽的男人轻轻地拂去她肩头的落雪,替她整理好脖颈间的绯红毛领,柔声道:“不如今日不去吃茶,去我家里用饭,可好?”说这话时,他瞥了一眼不远处马背上容色无双的男子。
谢柔嘉嘴角泛起一抹柔意,“行之觉得高兴就好。”
两人再次翻身上马,策马离去,一红一白两抹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尽头。
锦墨觑着自家公子的神色,低声询问,“公子现在是入宫还是回府?”
端坐在马背上一脸冷漠的男人收回视线,调转码头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
谢柔嘉在江行之的府邸用完晚饭后告辞。
江行之却不想放她回去,“殿下几时与他和离?”
谢柔嘉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咱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江行之眼里的欲望简单直白,“我想得到殿下的人。”
这几日,几乎事事顺着他的女子闻言,微微蹙眉,“阿昭从来不会如此。
江行之闻言,那张一向温和的脸顿时冷下来。
他道:“我不是阿昭。”
她道:“可将侯爷当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侯爷觉得自己亏了,不如咱们现在结束。”
江行之打量着眼前翻脸不认人的女子。
良久,像是败下阵来,委屈,“我的好殿下,不能这么欺负人。”
她起身,“我真得回去了。”
江行之道:“我送殿下回去。”
*
江行之将谢柔嘉送回到公主府角门处,道:“明日是万寿节,我来接公主一同入宫。”
谢柔嘉一时没有作声,抬起眼睫望着廊庑下散发着淡淡暖光的灯笼。
这会儿外头雪势渐大,一袭红狐裘,乌发雪肤的女子在风雪里略显孤寂。
江行之见她今日见了那人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底的笑意消失殆尽,“他回来,公主就不需要微臣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谢柔嘉收回视线,“那你明日过来接我。”
江行之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带着皮手套的手,低声道:“不许你去见他。”
谢柔嘉嗤笑,“江行之,我同他还未和离。
江行之面色骤变。
她上前一步,手指隔着皮手套抚摸着他洁白似雪的脸颊,“好了,你别不高兴,我不召见他就是。”
江行之这才作罢,道:“我看着殿下进去。”
谢柔嘉入了角门。
门房正要掩门,却见一袭白狐裘的雪衣郎君立在漫天飞雪里。
谢柔嘉朝他挥挥手,这才离去。
待那道门关上,江行之才收回视线,冷冷吩咐侍从,“派人好好盯着公主府,他若是来见她,即刻来报。”
侍从小心劝诫,“公子,您别把自个儿给陷进去。”
江行之闻言,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被她摸过的脸颊。
那儿,似乎还保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冷冷道:“我自有分寸!”
*
公主府。
谢柔嘉一入自己的院子,就瞧见廊庑下负手而立的墨色身影。
守在一旁的文鸢一见她回来,忙迎上前,低声道:“奴婢没能拦住驸马。”
预料之中的事儿,谢柔嘉并未感到意外。
她道:“无妨,下去吧。”
文鸢应了声“是”,领着院中的婢女退了下去。
她径直走到廊庑下,褪去脚上沾雪的靴子入了温暖如春的屋子。
他跟着入内,环顾一眼室内,眸光落在摆在最显眼处的那一把弓弩一瞬,伸手要替谢柔嘉解身上的狐裘。
谢柔嘉一把捉住他的手,抬起眼睫冷冷望着他。
他挣出手来,执意要替她解。
洁白的指骨熟练而又灵活地解开系带,火红的狐裘被他随意地丢在一旁的榻上,又顺手拔了她束发的玉簪。
如瀑的青丝乌泱泱垂落在腰间,愈发衬得她一张雪白的小脸莹然若玉。
屋子里静谧极了,只有屋外的寒风,偶尔发出呼号之声。
“这段日子,过得好吗?”
他轻声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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