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一出,再也没有回来,已是深夜,偏远小镇无人打更,只是看月亮的位置,汪成雨判断应当距离子时不远了。
他们仍然没有睡,院子里安静得有些怕人,有几次踢踢踏踏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传来,大概是徐瞎子在起夜了。
到了徐瞎子第三次起夜时,发现第二间房还透着一点亮光,便又狐疑地走来,扒着门缝往里瞧,只能瞧见兄弟二人平躺在床上,却毫无动静,别是中了毒罢?白日里姓汪的公子和他要了个炭盆,说要生火,难道中了炭毒?徐瞎子担心着,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问问,倒也不是多关心这二人死活,只是这房间若死了人,便不好租出去了,这么想着,徐瞎子便抬手推了推门,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徐瞎子一抬头,就见陆离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有事?”
徐瞎子惊了一身冷汗:“没。。。没。。没事,我瞧你们。。亮着灯。。还以为你们。。。”
徐瞎子一边说,一边后退关上门,逃也似地跑了。
徐瞎子刚走,陆离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很轻,只有轻功绝顶的人才有这么轻微的脚步声,汪成雨也坐了起来,跟陆离对视一眼,陆离示意,正是那个白衣人,叫做白昼的回来了。
白昼回来,没回自己的房间,反而直接敲了敲第二间房:“汪公子,你在吗?”
陆离哗啦一声拉开门,就见白昼扛着个大匣子站在那里,白袍微皱,面上有一层薄汗,白昼奇道:“你是谁?”
汪成雨越过陆离,将白昼让进门来:“这是我的好兄弟,你叫他陆离便可。”
白昼点头:“我取了剑来,给你看看,便还了你对我的救命大恩。”
汪成雨震惊:“你居然真的偷。。。取了这把剑来?赵公铭没有拦你?”
白昼笑道:“拦自然是拦的,只是未必拦得住,他不仅换了门锁,还加了几层守卫,害我多费了一番功夫。”
汪成雨不知道白昼口中的一番功夫,是费了多大的事,也不知道他一个瞎子,又如何越过层层守卫和机关,毫发无损地扛着这箱子回来,但事实就是,白昼确实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而另一个更残酷的事实就是,赵公铭好几天以后才发现自己宝库失了窃,而守着的守卫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白昼把箱子放在桌上,摸索着打开了盖子,箱中黑黝黝地,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有,陆离拿过油灯细细查看,才发现一把漆黑的宝剑躺在箱子里。
“啊!”陆离惊呼出声。
白昼拿起宝剑,用手一摸:“怎样?”
他目盲,看不见颜色,只知道形状大小,摸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良久,陆离才道:“这把剑,倒是有些像。。。”
汪成雨追问:“像什么?”
陆离深吸一口气:“乌金宝剑!”
白昼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没错,这就是乌金宝剑!”
陆离周身忽然升起一股寒意,让本来就冷的空气几乎冻住:“谁要你偷这把剑的?”
白昼感受到了那股寒意,却不知这人为何忽然发难,心中不虞,但念在汪成雨救他性命,这人是汪成雨朋友,还是回答:“我不知。”
陆离又问:“那人可是五十余岁,脸上有疤?”
白昼道:“这你可难为我了,别说我没见过那人,就算我见了他,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疤。”
陆离不信,抬手就要握白昼手腕,手指刚刚触及白昼衣角,已被他悄无声息滑了出去,白昼气道:“你做什么?!”
汪成雨赶忙打圆场:“别怪我这兄弟性急,实在是他一家()
性命都着落在这乌金宝剑身上,我兄弟二人前来查访,也是为了这把宝剑!”
白昼怒气稍减:“那关我什么事,你问了什么,我都据实以告,还偷袭我做什么?”
汪成雨又问:“你没见过那人,怎会替他偷剑?”
白昼没好气:“他曾救我一个好友的性命,我替他跑个腿,也不算什么。”
汪成雨问:“好友?什么好友?”
“他不是江湖中人,说了你也不认识,便是如你二人一般,过命的交情。”白昼想起自己的好友,语气软了下来。
汪、陆二人对视一眼,都知如果有人救对方性命,便是让自己上刀山下油锅也毫不犹豫,陆离微微有些窘迫:“抱歉。”
白昼冷哼一声,他这人实在好说话,陆离真诚道歉,他便立即不计较。
白昼道:“这把剑你们尽管欣赏,天亮我就要送走。”
汪成雨忍不住问:“送到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