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成雨感激地看了一眼林桑,也跟着问道:“你当日诵的玄心诀,可是真的?怎地徐来他们练了后个个走火入魔?”
陆离冷哼一声:“自然是真的,我既然要说,又何必掺假?他们走火入魔是因为,这门功夫本就极难练成,自玄心诀问世的数百年来,你可曾听闻谁真正练成了?”
“玄心诀的第一要义,便是要心无旁骛,心无所求!可既然开始练此功,便是奔着长生不老去的,有了这个念想,便不算心无旁骛了,自然练不成!”
汪成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林桑又问:“这玄心诀你从何处得来的?为何却在你手中?”
陆离想起少年时的顽劣,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死过一次,性情大变,不若年少时活泼开朗,也不若年少时好面子,当下便将自己少时境遇说给了二人听。
天山派的始祖叫做萧玄,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谁也不知他从何处来,父母是谁,他入江湖时,便身负一身惊人的武功,连挑了几大门派,从无败绩,本来以他资历,可做武林盟主,只是他虽武功高强,行为却离经叛道,他觉得江湖纷乱不断,毫无章法,现有的武林法则形同虚设,要不要遵守全凭自觉,而许多上位者都擅于钻营,表面上看着大义凛然,仁义无双,私下里自私自利,心胸狭窄,而那些真正仁义的大侠们往往孤立无援,被迫隐居,长此以往,江湖小辈难免有样学样,那便离天下大乱不远了,萧玄很想改变这种江湖风气,建立一个平等、和平、开放、共享的新江湖。
萧玄的想法太过离奇,才刚向几位武林耆老说出一半,便被他们连声否决,他虽武功高强,但若大家不听他号令,总不能挨个打服,孤掌难鸣之下,便辞了盟主,退隐江湖。
萧玄在江湖游历一遭,心灰意冷,经过天山之时,发现天山风景秀美,四季如春,荒无人烟,宛若一个世外桃源,他灵机一动,虽然不能建立一个大同的江湖,却可在天山建一个小同社会,也可勉强实现他的抱负,因此便在天山开山立派,天山派由此而来。
天山派成立后,萧玄按自己的想法制定了行为准则,徒弟仆从们一开始难以接受,萧玄作为领军人物,身先士卒,而大家尊师重道,有样学样,运转下来竟然发现十分圆润通达,从此天山派过得一派祥和安乐,真正做到了有福同享,相互之间再无勾心斗角和无端猜忌。
但是,萧玄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足,这个社会虽好,却无半点抗击打能力,大家都被他教得单纯善良,大方知礼,若有一日下得山去,还不被山下的恶狼啃得骨头渣都不剩?想到此处,萧玄便又勒令众人,每年必须下山游历,行侠仗义,若能做几件名灌江湖的大好事,便将其姓名刻在天山大门的石碑上,让其流芳百世。
汪成雨赞道:“这法子不错,山下尔虞我诈十分严重,若能常常下山历练,便能中和山上养成的单纯心气,既能保留原本的赤子之心,又能保证将来不被人欺侮!”
陆离奇怪地看汪成雨一眼,赞道:“不错,我先祖在手札中便是这么说的!”
汪成雨眉心一动,示意陆离继续:
在此鼓舞之下,天山众人争相下山锄强扶弱,一时间,天山派的名头在江湖上十分响亮,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名声大噪。
便连萧玄自己,亦每年下山游历,回来后便会闭关,将自己所见所闻融入武功之中,由此十三年过去,终于创立了天山绝学—天山玄阳功。
此功分为一十三层,分别是临渊照影、如临深渊、渊渟岳峙、天外飞仙、坐井观天、瞒天过海、上天揽月、铺天盖地、层峦叠嶂、临崖勒马、大难临头、九死一生、雨过天晴。
萧玄苦心孤诣,将所知所学都融入这门神功中,并()
殷殷嘱咐弟子务必勤勤下山修炼,千万不要耽于山上享乐,不然这门神功即便练成也威力平平。
汪成雨很快便领略了萧玄深意:“原来是这样,你这门功夫原来是愈挫愈强,怪不得每次你受伤后,总是更强些,原来其中关窍竟在此处。”
陆离点头赞道:“不错,不过我也是后来知晓的。”
汪成雨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总觉得这萧玄的思想太过超脱,倒有点像。。。。想到此处,汪成雨觉得胸中心跳如万马奔腾,赶忙问道:“那萧玄后来怎样了?”
陆离叹道:“没人知道,有一日早晨,他童儿去他房中服侍时,见他桌上有一封书信,但这信上只写了三个字“我去也”,但他去了何方,何时再回却无人知晓,他的儿子孙子翻遍了整个天山,也没找到半点痕迹。”
汪成雨呼地站起身来道:“所以他不是死了?”
陆离奇怪地看他一眼:“这许多年过去,肯定是死了,不死岂不成了老妖怪?”
汪成雨一窒,缓缓坐下,打个手势,示意陆离继续,陆离沉吟一番,又继续讲了下去。
这功夫传着传着,传到后来,也不知是哪任家主忘了嘱咐玄阳功关键要义是愈挫愈强,而下山历练也是为了与江湖众高手交手,才能真正练成这门神功,传到了第八代家主手上时,只剩下一个多多历练的祖训,第八代家主平庸无能,胆小怕事,虽有祖训要时常下山历练,但他性子喜静,不喜山下嘈杂,却又异常执拗,觉得在山上练功更加心无旁骛,因此便常年闭门不出,功夫便也不怎么样,师父不下山,其余弟子自然也不怎么下山,由此时开始,天山派的名头便渐渐没落,大不如前。
到了第十代时,便是萧果果的祖父萧无忌,萧无忌从小活泼好动,顽皮淘气,没有片刻安宁,功夫练了四层便去江湖上到处挑衅,也因此结交了不少知交好友,几人携手同行,别提多快活,萧无忌更是在山下的城中置了别院,常常在此逗留,一年到头恨不能住在山下,永不上山,而他天资高绝,又喜与人对战,这玄阳功到了他身上,威力大盛,在萧无忌的带领下,天山派复现当年荣光。
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萧无忌四十岁时,忽然也不下山了,他的好友几次上山邀他,他都不去,发誓要死在山上,他不下山,也不准许自己的儿子下山,说要守护一个紧要秘密,但这秘密是什么,还没来及的说,就喝酒醉死了。
到得萧果果的父亲萧远声时,一直谨遵父亲遗嘱,但奈何他连自己要守什么也不知道,练成的玄阳神功却威力大大不如萧无忌,忍了十来年,萧远声终于忍耐不住,生怕这门功夫烂在自己手里,便想邀请别的武林高手上山,与自己共同研习,以解困厄。
萧果果十来岁时,顽劣不堪,整日里招猫逗狗,逮鱼摸虾,把天山后院搅得鸡飞狗跳,活脱脱便是萧无忌的翻版,只是他没有萧无忌幸运--父亲不允他下山,而他天生反骨,父亲越不允的,他越想做,又听采买的师兄讲了山下如何繁华热闹,更加向往,整日里便想着下山玩耍,于每日的打坐练功上便不大精细,终于有一天,被父亲萧远声逮个正着。
萧果果嘴上不服,犹自强辩:“你倒是天天练功,我看也稀松平常,我练不练也就那样!”
这话正中萧远声心事,他日日担惊受怕的便是此事,萧果果尚且这么认为,其余众人又作何感想?
萧远声盛怒之下,便罚他跪了祠堂,并且将请高人上山研习的事提前了许多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