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只是叹气：“今日一行，我跟随在叔父身边，倒是对陛下大有改观。若非如此，我原本是打算亲自回去劝族人搬迁到冀州的。至于神鬼之事……”
荀彧皱了皱眉。
他从少时起就不信神鬼，东方朔这等名家都被他视为滑稽之徒，方相之士就更别提了。
如果不是天子即位时他就在现场，什么神仙、什么异象，荀彧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可以说，那件事给荀彧的世界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但他到底是聪明人，g0ng内g0ng外及皇帝都观察了一遍，就差不多明白现今是怎样的情况了。
荀彧叹道：“想来国有国法，天有天规，纵是神仙也不得在人间展现大神通，至多点拨一二吧。我观陛下言谈上虽笑语融融，眼角眉梢却或多或少地藏着愁意。脸sE也不大好看，怕是思虑过多、难以舒怀之故。”
“也是。若非不得已，卧榻之侧旁人尚且睡不得，何况如此恶犬呢。”
荀攸望着他，忽而一笑：“文若，我知道你虽X情温和，在主意上却向来倔强，一般人是轻易说不动你的。新帝能让你愿意留在洛yAn，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荀彧点了点头，对刘长宁的评价意外的高：“陛下未继大统时便有夙慧之名，如今一见，的确神姿清发、从容若定，有人主之风。”
随即将兰台奏对之事一一道明。
荀攸听闻后不禁若有所思：“陛下确实聪秀，但口不能言、腿不能行，被这样钳制着怕是更难捱。”
荀彧淡定道：“这就是吾辈臣子该解决的了。你近日和何顒、郑泰等人来往，不就是为了此事吗？”
“这是紧秘之事，还请文若不要多说。”荀攸若有所指地说道：“叔祖父也是知道的。”
荀彧应了一声。
这事儿本该同宗族商量，但现在还真不好明说，以免事泄人亡。
现在的荀氏族长就是荀爽，能做得了家中的主。荀攸根本就没想着瞒过他，否则荀彧也不会纠结要不要返乡。
荀攸显然是没忘记他此前的论断，又问：“你不回去，族里怎么办？总该做些准备才是。董卓若Si，天下必有大动荡。”
“还有大兄在呢。”说的是先大伯荀俭的儿子荀悦，荀彧向来尊敬他，“有大兄在，族里就乱不了。我还给谌兄写了信，让他把一部分家产迁到冀州去，也好有所保障。”
荀攸反而更担心了：“袁本初是有大志向的人，又素来有气度。他袁氏四世三公，岂能容一个边鄙武夫爬到自己头上去？怕是不久就要和董卓对着g了，冀州可安稳不了啊。”
荀彧了然一笑：“这不是更好吗？”
颍川是荀氏多年经营的故地，名望本就崇高，自然是安稳为要。迁去冀州是不可不为时才必须做的决定，届时若安稳，又怎好顺势而上、创立一番新功业？
而且也不可能全部都迁。
就算天下真的乱了，荀氏的根也在颍川。弃根而去，祖宗是不会允许的。
荀攸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一边击掌一边朗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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