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极好听。哪怕刘长宁并不打心底信任政客之言,仍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些许笑意。
她认真凝视着白发老者,沉静而灵动的杏眸中光影流动,却实在没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刘长宁知道自己非嫡非长无名无义,在如今这时日也说不清是贤是愚,下面更是缺了那尊贵出奇的二两r0U,还没有足够的利益把他绑在同一艘船上。今日能有这番惊喜多半还得感谢韩信,以及二人有着共同的敌人罢了。
看来晚上若能从库房里找到好酒,得拿几壶过去请韩大将军尝尝才说得过去。
系统不由出声控诉:【宿主,你怎么能有了N忘了娘呢,难道不应该谢谢本系统吗?】
她在心里随口一问:“我要是多哭几次,你能给我黑箱一个能拳打董卓脚踩吕布的SSR吗?”
它十分g脆地直接闭麦:【再见。】
刘长宁丝毫没被影响,笑着向荀爽举起了茶杯:“多谢先生指教,能有您这句话,我也能安心了。”
荀爽忙道:“陛下谬赞了。”
原本微烫的茶水在不算短暂的等待中散了热气,入口后只感到一阵温凉。两人各自饮了一杯茶后,刘长宁眉头微蹙,又一次叹了口气:“先生不久前才到洛yAn,都能知道皇兄处境艰难,我又如何不明白呢。这几日我一直不敢见他也是因为这个,并非有心怠慢。”
荀爽道:“陛下可知,太师在陛下登基前就让人把弘农王和太后锁在了永宁g0ng,这几日又以您的名义下了好几道谴责诏书,还让人除去了太后的冠服?”
刘长宁默然无语。
李儒前几日过来拜见正是为了此事,还让她亲自往诏书上盖了个戳儿。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如此没脸。而且就脑海中的前世记忆来看,何太后大概没几天就得被董卓毒杀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最近几天自己又确实做了不少事儿。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触董卓的霉头,可见Si不救又太无情了,于良心有碍。
她有些纠结:“还请先生教我。”
荀爽摇了摇头:“此为天子家事,臣实不敢妄言。”
又道:“静若止水,不动如山自然最好,端看您yu有所为,还是不yu有所为。陛下虽将朝政托于太师,但自登基以来便对g0ng务甚是上心,没有遇到太多阻拦。由此可知,太师虽非畏威怀德之人,到底是会为社稷安稳而心怀顾虑的。只要您不直接cHa手外朝事,太师未必不会相忍为国。”
刘长宁:“……我明白了。”
……这不就是委婉地说何太后Si不Si都行,出不出手她都不会吃很大的亏的意思吗。
就算是说得再含蓄,也和不敢妄言天家事差了十万八千里。
算了,问题不大。
她看了眼永乐g0ng的方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得做些什么。
既然接受了侍讲之职,荀爽自然没忘记他的职责,开始为刘长宁授解经义。
古文经学一般是按照五经的创作时间来学习的,也就是从被后世公认为最难读懂的《易经》学起。
易有三易,即夏之《连山》,商之《归藏》,周之《周易》。如今所说的易,一般都是指的《周易》。
五经各自有许多流派,如诗之齐鲁韩毛、春秋之公羊谷梁。易经诸流派中被列为官学的,乃是前朝大儒费直所授的“费氏易”。
荀爽所习的也是费氏易,着有《易传》一书,兖豫二州的士子皆从其说,又称其家学为“荀氏易”。
“‘一’为yAn爻,‘--’为Y爻……三爻为经卦,六爻合成的上下二卦为别卦……”
刘长宁深刻地觉得,被这样着作等身的儒学宗师从什么叫yAn爻、什么是Y爻教起,多少有点杀J用牛刀了。简直像是被任职于哈佛大学的数学博士教导一加一等于几,还是一对一的专门教学。
……压力莫名大了起来了呢。
鲜少听见的名词一个个从老师口中蹦出,她越是听,越是头冒冷汗,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智商。
更糟糕的是,她在想写笔记的时候发现自己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带上纸笔。
“您是需要这个吗?”
就在她心生焦急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明朗如石间清泉。
刘长宁差点没能维持住蹲坐的姿势,向旁边下意识地挪了几步,略带惊惶地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拿着缣帛和毛笔的荀彧:“………”
身边冷不丁出现了一个人,她吓得心脏直跳,小声问道:“荀……荀卿?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
这么惹眼又知名的帅哥,刘长宁当然不可能忘掉。虽然荀彧并没有自我介绍,只是随叔父一同行了礼,但他明显不是宦官,如此一来是很容易就能猜到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