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粮姐,野狗说他们的头想见你。」传话囚犯是个年轻的nV孩,因为刚来没多久讲话特别恭顺。
梁佑忱如今也算是个管事的了,典狱长要找她可不是稀罕事。她答了马上去,从容地整理头发後才出房门。传话的nV孩还等在门外,主动伸手来扶她,她一边撑着nV孩的肩膀,另只手拄拐杖,吃力地往狱警舍走。
「你就是梁佑忱?」在狱警舍等她的男人有张陌生的脸孔,他上下打量梁佑忱——这个囚犯看起来还没到程晓清那年纪,他猜想不过四五十岁左右,却连走都走不稳了,恐怕是身负残疾。
他不知道的是,梁佑忱本来不是这样的,刻在基因里的疾病很久以前夺走她的姊姊,也间接夺走她曾有过的机会——现在要来夺走她的命了。
「你腿脚不好?我去给你弄张轮椅。」他转头对一旁狱警吆喝,「我刚才在仓库有看到轮椅,你去推一张过来。」
梁佑忱道了谢,这个男人穿着正式挺拔,气势外放,和狱警们懒散Y沉的样子截然不同。
最不一样的是,他对囚犯太有礼貌了,他决不是在这套T系下的人。
「冒昧请问,您就是新来的典狱长吗?」梁佑忱早就听到风声,程晓清因为要被换掉气得半Si。
「不是,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她的秘书而已。」男人对着梁佑忱微笑,「等等我会带你去见她。」
不知道为什麽,梁佑忱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
她回头看见放风场的天空,一片湛蓝无云,和那天一样是绝佳的好天气。
典狱长办公室对梁佑忱而言早已不是陌生的地方,陈明在她身後将轮椅推进门内,说句「打扰了。」後便退出房间将门带上。
空气里有种奇怪的味道,好似鲜血弥漫的铁锈味,梁佑忱忍不住皱皱鼻头,扫视一眼便发现这里的摆设变了很多,曾经挂满程晓清引以为傲的勳章的墙壁上平整洁白,看来程晓清已经正式从这房间退出。
熟悉的办公桌,象徵着政府权威的位置上坐着另一个nV人。新的典狱长将手放在桌面交叉,安静地坐得挺直,从开门的那一刻起便直直盯着她看,那样专注的眼神笔直穿透梁佑忱的躯壳,上下审视她衰老虚弱的灵魂。
异样感自梁佑忱心底蔓延——那张脸她分明就在哪见过,但是是在哪呢?
新典狱长站起身来,坐在轮椅上的梁佑忱对b之下觉得她高得极具压迫感,一身军方公发的白衬衫扎进西装K里,被她穿出专业严谨的气势,她绕过办公桌,军靴敲击地面的声响一下下打在梁佑忱的心跳上。
梁佑忱的脑袋深处,被刻意淡忘的身影突破了重重障碍闯到她面前。
恐惧与荒诞攫住梁佑忱全身,她看着她走到面前,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掌示意要握手。
「梁小姐,我是新委任的典狱长,我叫余左思。」她的声音变低沉一点了,梁佑忱听得出来。余左思向她微笑,眼尾稍稍眯起来,狡诘得像只狐狸。见梁佑忱没有回握,余左思弯下腰凑前看着梁佑忱,眼下两颗小痣清晰落入梁佑忱眼中,「请多指教。」
「你……」梁佑忱想说什麽,却发现喉咙因为哽咽不听使唤。
尽管成长与时间将毛毛凿刻成锋利的模样,梁佑忱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曾经柔软圆润的轮廓,而映在眼底的自信更是未曾变过,不过是多了几分沉着与擅於隐藏。
余左思,竟然还是她在报纸上看过几次的名字——她怎麽会从未联想过呢?毛毛明明说过她的母亲就姓余。而这个名字和梁佑忱三个字写在一起,工工整整。
余左思仍欣赏着梁佑忱每个微表情。她有千言万语想诉说,可她更想捕捉梁佑忱的反应,此时无声胜有声。
梁佑忱低头,努力收敛情绪,「你回来做什麽?」
余左思蹲在地上用手掌撑着下巴,「这里是我家,我难道不能回来吗?」
她连说话的方法都变了,以前总是示软撒娇,而今每字每句间都透着隐约的压迫感,每个咬字都在推着人往她想要的方向前进。
她仔细地将梁佑忱上下打量,发现手指异样时便牵起梁佑忱的手掌心疼摩娑,「姊姊多了好多伤……」
令她惦记了无数个日夜的人此时就站在她面前,横跨了无数时光、改头换面的毛毛,却像只是出趟远门回来,亲切地蹲在她面前,一切彷佛虚幻般毫无真实感。梁佑忱不只没有感到欢喜,反而深深地恐惧。
梁佑忱忍痛cH0U走手,「要是被发现的话,你的努力就白费了。」
「真的会吗?」余左思的气场里有种奇异的悠然自得,那是相信自己掌握了一切的强大自信,「梁佑忱,我发现外面的世界的确很大,但也没有你说的那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