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棍子落下后,那片后背已红痕密布,绫白的里衣甚至粘连在了那片皮肉上,看着无端瘆人。
整个受罚期间,戒律堂外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于寂静中,忽见姚玉兰转过脸来朝着身后柳莺莺方向看了一眼,不多时,只见姚玉兰忽而朝着柳莺莺身旁那个小弥僧招手小声问道:“这位小师傅,你可知大公子究竟破了何戒要遭此罚?”
小弥僧顿时一脸警惕为难回答道:“这个,小僧……小僧不知。”
小弥僧挠了挠小光头,似当真被问住了。
姚玉兰想了想,便又换了个方式再问道:“那你们寺庙里头有哪些戒律?若破了戒都该如何受罚?”
这个问题小弥僧似知晓,几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佛门里头有五戒,乃为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在咱们寺庙里头,杀生者杖打五十,逐出师门,盗窃及□□者杖打三十,妄言及饮酒者杖打二十。”
小弥僧倒背如流。
姚玉兰一愣,良久良久,只弯下腰一把拢住小弥僧的双肩道:“今日沈大公子杖罚三十,也就是说他犯了寺中戒律之二或者之三?”
姚玉兰抿着嘴问着。
小弥僧一愣,下意识地点头道:“是的。”
话一落,反应过来,立马双手合十一脸紧张道:“小僧……小僧不知,小僧……小僧不敢妄议师长。”
话一落,小弥僧立马白着小脸,紧闭双眼,小嘴里连忙念着“阿弥陀佛”。
因人群中十分安静,姚玉兰问此话时虽压低了声音,然而她与小弥僧的交谈依然清晰无误的落入了半数人的耳朵里。
二人话落下的那一瞬间,人群中半数人齐齐朝着她们二人方向看了去。
柳莺莺听了这番对话后神色骤然一愣,下一刻,猛地抬眼朝着堂内那道受了刑罚之人看了去。
偷盗或者淫,乱之罪?
沈琅不可能犯偷盗之罪吧。
那姓沈今日受罚,是淫,乱之罪?莫不是……莫不是因与她厮混继而犯了色戒吧?
这个念头在柳莺莺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刻,直令她一脸懵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而间猛地想起了一茬来,上回老夫人寿宴上,郑雪蕴好似随口提及了一嘴,说在寒山寺见到了沈大公子,对方好似从戒律堂出来,似挨了罚。
那时,柳莺莺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如今细想起来,那次若受了罚的话,好似正好亦是在二人作乐之后,所以,这姓沈的每次与她之那啥后,都来寺庙里领了罚?
啊,这,那他……图什么啊?
这个念头直令柳莺莺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些瞠目结舌来,正当她微微捂住心口感到一阵目瞪口呆时,这时,骤然察觉到两道目光朝着她的脸面直直射来,柳莺莺一抬头,便见苏子磬和宓雅儿同时转头朝着她的这个方向看了来。
苏子磬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犀利和精悍,清冷的双目投放在了柳莺莺脸上,好似一眼看到柳莺莺的内心深处。
而宓雅儿则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动不动,优美的面容上神色深沉。
柳莺莺神色一怔。
这时,戒律堂内,沈琅径直起了身来,未顾及此刻背后的一片泥泞,直接将那片玄色衣袍复又云淡风轻的穿上了,穿戴整齐后,背着手从堂内跨了出来。
除了脸色略浅淡了几分,看着与平日里无异。
出来时,清冷的目光略微一抬,正好与人群末尾的柳莺莺视线撞到了一起。
二人对视片刻。
沈琅抿了抿唇,而后冲着众人道:“散了吧。”
说完,负手而去。
沈月澶不放心,立马跟了过去,走了两步见宓雅儿还立在原处未动,立马转身拉了她一把。
沈月澶一走,人群便跟着散了大半。
柳莺莺转过身来时,便见远处的一株百年的菩提树下,沈烨举着扇子背着手远远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就定定看着。
眼中无甚笑意,与往日里放荡风流的摸样相去甚远。
柳莺莺脚步略微一顿,这时——
“柳姑娘。”
柳莺莺正要迈步之际,身后陡然传来一道轻笑声。
柳莺莺一偏头,便见郑雪蕴已笑着迎了上来,再一转头时菩提树下已没了身影。
第122章
是夜。
庙里落灯早, 晚膳后不久便熄了灯,除了主殿留了几盏长明灯外,也就后院客房还有零星几盏灯亮着, 当别院最后一盏灯落下后, 柳莺莺提着一盏灯笼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出。
山上的气温骤降,柳莺莺下意识地拢了拢肩头, 将身后斗篷的帽檐盖在了头上, 将整张脸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晚的夜,寂静得莫名诡异, 像是黎明前夕最后一团暗潮,透着某种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
她放轻了脚步, 一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直待饶出后院, 来到后山那片密林时, 忽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远远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