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和……”任惟轻声叫他的名字。
应春和夹在指间的细支烟轻轻一抖,一截燃尽的白色烟灰徐徐落下来,他正好偏过头来看向任惟,眉眼又变得清晰了,离任惟很近。
看清任惟之后,应春和的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任惟别声张,外婆不让他抽烟,他都是躲着抽的。
任惟点点头走进屋里,将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
香烟重新回到应春和的嘴里,含含糊糊地问了句,“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找你。”任惟也说不上来,在听到电话那端母亲的话时,他本来情绪不佳,可在看到应春和明显不爽的反应之后心情却逐渐好了起来。
应春和拧眉,冷淡地瞥他一眼,“任惟,你很粘人。”
“嗯,只粘你。”任惟话接得很快,倒是应春和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又热了起来,不太自在地偏过了脸。
“任惟,讨厌烟味么?”应春和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任惟愣了愣,心想我自己都会抽,算不上讨厌,更不会让应春和以此为借口叫自己出去,嘴巴动得比脑子还快,“不讨厌。”
应春和偏头过来,被风吹得冰凉的唇贴了过来,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一触即分。
由于太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应春和的动作其实很生涩,说是吻都有些勉强,仅仅只是嘴唇轻轻一碰。
就在他想要撤开时,后脑勺被任惟托住又摁了回来,加重了这个吻。
任惟的嘴唇温热,呼吸也热,轻易地就将站在窗边吹了一会儿凉风的应春和烘热了。应春和的手抬起来想要将任惟推开,却被任惟抓住了,扣紧,深深浅浅地吻着,罩进任惟的世界里,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空气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潮潮的,又下雨了吗?
那任惟明天还走吗?能走吗?
分开之时,应春和的唇是红的,双目是湿的,睫毛颤了颤,面上有几分迷茫。
任惟先发制人,“应春和,你不是说不是能亲嘴的关系么?你干嘛亲我?”
应春和咬了咬牙,“你追我,你当然不能随便亲我,但是我可以。”
任惟挑了下眉,下一刻便将脸凑近到应春和面前,“那你再亲一次吧。”
“别得寸进尺,任惟。”应春和将任惟的脸推开,心说嘴巴现在还痛着呢,任惟有病吧亲那么重,感觉要把他吃进去一样。
任惟面露遗憾和不满,“在我梦里,我们每天都亲好多次。”
应春和翻了个白眼,“那你继续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话虽如此说,但事实确实同任惟所说那样,应春和从前跟任惟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接吻,哪怕是吵架了也会。有时候是应春和生的气,任惟会把他亲到消气,一下又一下。
任惟这个人大多数人看到他的时候,都想象不出他私底下会是这样一副样子,在亲密关系里粘人又热切,喜欢一切能够与恋人亲密无间的事,牵手、拥抱、接吻,也喜欢不断地表达爱意,直接、坦荡。
但应春和现在暂时还不想跟任惟说这些,他看着任惟心烦,对上对方微红湿润的嘴唇更烦,恨不得捶自己一下,好好的,冲动什么。
现在好了,一切都乱了套了。
“应春和。”任惟捏着应春和的手指,轻轻地揉他的指腹、骨节,莫名温存,将他乱了套的思绪重新理顺,“我走了以后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
说不清是因为刚抽完烟,还是因为刚接完吻,应春和的声音是哑的,听来有几分慵懒,“随你,爱打就打,我不会接。”
任惟低头笑了一下,“那我每天晚上吃完饭给你打吧。”
应春和偏头看他,想说的拒绝话语在喉咙里滚了滚,出口就变成了轻轻的一句“嗯”。
任惟的肩膀听见回复后松了松,应春和心很软,他早就知道。
“应春和,别担心,这次不会让你找不到我。”任惟捏着应春和的手指这么说。
应春和从烟盒里取烟的动作一顿,总算回过味来任惟突然这么磨磨唧唧,这么粘人都是在干些什么,是为了让他放心,为了让他安心。
如今的任惟跟从前不同,他们的处境也跟从前不同,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度上演。
“嗯。”应春和轻轻地应了一声,将烟盒合上了,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再靠抽烟来让自己镇定下来。
离岛的轮渡是在上午,任惟起得很早,应春和装睡没有去送,也没有人来叫醒他。薛婆婆也没有,可能是被任惟交代了。
任惟自己倒是走进来看了一眼应春和,站在他床边好一会儿,跟个柱子似的。就在应春和快要装不下去时,他听到任惟说,“应春和,我走了。”
应春和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门重新被关上之后,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洇湿身下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