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难道不是现在的我吗?”应春和的手指一点一点滑过任惟的脸颊,而后在他的唇边擦过,鸟噱一样,飞快地啄了一下又扇扇翅膀飞走了。
“剩下的你自己吹吧。”应春和把吹风塞进了任惟的手里,而后便不再管他,扬长而去。
任惟看着自己手里的吹风,上面还残留着应春和手掌的温度,同他的嘴唇一样,还残留着应春和来过的痕迹。过不了多久就会不复存在,就像他的梦,都不长久。
他恍惚间醒悟,现在自己的心境已经同刚来离岛时截然不同。
刚来离岛时,他满心只想着找回自己的记忆,强硬地想让应春和收留自己,同应春和有冲突也总是想要扳回一成。但如今不同,他如今是因为喜欢应春和,要等应春和一个答复才在这里留下。
是因为应春和,而不是因为过去的记忆。
而应春和的态度也悄然转变,从会生气难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到现在会安慰他“往事不可追”。
相互影响是润物细无声的,就像喜欢是悄然生长的,没有一个确切的节点,等你发现是,它已然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老人家睡得早,等他们忙完这通,薛婆婆早早地就睡下了。任惟放下吹风的时候,应春和的屋里还亮着灯。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应春和,睡了吗?”
“没睡,有事?”应春和冷冷淡淡的声音通过木门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说句晚安。”任惟笑笑,“应春和,晚安。”
应春和手中的笔在这带笑的声音里一抖,刷地拉出一条破坏性线条,毁了他刚起好型的线稿。
他烦躁地将这张纸揉成团朝废纸篓的方向丢过去,正中红心。
“晚安。”应春和说。
但这个夜晚却并不安宁。
应春和好不容易将线稿重新画了一遍,东西都不想收拾了,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往床上一丢,被子一卷就准备睡过去,门外却突然船桥敲门声,紧接着就是任惟的声音。
“应春和,你睡了吗?”
应春和一脸暴躁地坐起来,眉头紧皱,“又怎么了?”
“我房外面一直有声音,很吵,我睡不着。”任惟见应春和还没睡,明显松了一口气。
应春和却疑心这是任惟找的借口,不想去给他开门,“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声音?任惟你别没事找事,快点去睡觉,这都几点了。”
“好像……是青蛙。”任惟的声音弱弱的,“我觉得有点像,但我不太确定。”
应春和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任惟睡的那间房背靠山,山势起伏不平,每每雨后都会形成许多水坑,常常会招来青蛙栖居,叫声也会持续一整晚。
他下床开门,撇开任惟,往那间屋子走,一走进去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蛙叫,此起彼伏、抑扬顿挫,跟在演奏交响曲似的,吵得人头痛。
“那怎么办?要不你戴个耳塞?”应春和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又好笑又无语,“我总不可能去帮你把青蛙都给抓了,你忍一晚上吧,估计明天就没有了。”
任惟眼见着应春和摆摆手准备走了,急忙道,“可是我没有耳塞。”
应春和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去给你找两团棉花。”
“不行!”任惟态度很是坚决,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
应春和困意渐长,索性道,“那这样,你去我房间睡,我睡这里总可以了吧?”
“我不是因为被青蛙吵得睡不着才去找你的。”任惟别过脸,仍然不同意。
应春和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任惟话说一半,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
应春和被他弄得愈发烦躁,踩着拖鞋碰了碰任惟的鞋,催促他,“其实什么?你说啊。”
“其实我……我有一点怕青蛙。”任惟终于把话说完整了,应春和的困意也散去不少,看向任惟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