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任惟的睡相都还不错,应春和觉得这可能也是少爷从小到大被规训的结果,是他学过的礼仪之一。但是今天晚上,任惟却好像把他学过的礼仪规矩尽数忘了,一进被子里,手臂就自然地搭到了应春和的身上。
应春和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扯下去,睡意都被他这动作给吓没了,“任惟,你做什么?”
“我害怕。”任惟理直气壮的,“要抱着东西才能睡着。”
应春和给他整的没脾气,转头塞给他一个抱枕,“那你抱这个。”
但是任惟不要,转头又给他扔回来,“不要这个,它没有温度。”
应春和扔回去,“你放被子里捂一会儿就有温度了。”
任惟推回来,“它也没有你身体软,抱着不舒服。”
应春和快要服了任惟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瞪了他一眼,“你说话之前能不能打打草稿?我怎么可能比抱枕软?你不想好好睡觉就出去!”
任惟把手收回去,彻底安分了,“噢,我不弄你了,我们睡吧。”
好好一句话怎么在任惟嘴里硬是变了味道,好似意有所指一样。应春和急切地回,“什么‘我们’?我是我,你是你,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听懂了吗?”
说罢,应春和就将先前那个抱枕放在了两人之间,当作一条警戒线,双方各不得越界一步。
做完这一切,应春和转过身,侧着身子闭上眼,用冰冷的背部对着身后的任惟。
任惟盯着应春和的后背看了一会儿,心道应春和还真是无情,手却在找机会把横在二人中间的碍眼抱枕给抽走。
终于被他寻到了一个机会,眼疾手快地把抱枕给抽走了,并且没有惊动已经快要睡着的应春和。
毫无察觉的应春和一个翻身就正好翻进了任惟的怀里,让他抱了个正着,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不对,迷迷瞪瞪地将眼睛睁开一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下颌,有点懵,“任惟?你什么时候把抱枕拿走了?”
察觉到任惟的手又搭自己身上了,应春和手往下想要去扯任惟的手,“松点,抱得太紧了,不舒服。”
任惟听了,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半梦半醒的应春和目的达成,忘了把手收回去,就那么搭在任惟的手臂上,头一歪,靠在任惟的肩膀上昏睡过去。
反应过来应春和睡着了的任惟失笑,声音轻轻的,“应春和,你的警惕心也太低了一些。”
一偏头,他就能看见应春和安静的睡颜,很乖巧,嘴巴不自觉地嘟起来,两边的脸颊显出圆圆的小包,像只呼吸的小金鱼。
任惟意识到自己的心变得很软很软,低了低头,在应春和额头没被头发罩住的一小片肌肤上落下一个吻。
醒来的时候,任惟已经不在床上了。
应春和坐起来缓了缓,脑子里闪过一些昨晚的画面,模模糊糊快睡着时,额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错觉吧?
应春和拿镜子照了照,没发现额头有什么印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小和,你瞧你,怎么才起来?小任都起来好一会儿了,哪有让客人先起床给你做饭的道理?”应春和一走出房门就挨了薛婆婆的一顿数落。
应春和无语透顶,心道我都是因为谁才睡得那么晚,他早起给我做早饭不是应该的么?可是当着薛婆婆的面,应春和可不敢这么说,只应了声说好。
洗漱完出来,任惟刚好将煮好的素面端到桌上,看向应春和,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应春和,面好了。”
此时已经不早,外头的太阳渐渐大了起来,应春和却觉得那日头不如任惟的笑容晃眼。他沉默地走过去坐下,夹起一筷子尝了口,又放下筷子,钻进厨房拿了瓶醋出来。
应春和吃面吃粉都喜欢放醋,一次性会放很多,瓶子一倒,往里面倒了一圈的醋。
任惟头回见人放醋跟放水一样,瞪大了眼睛,“应春和,你吃面放这么多醋?不会酸吗?”
应春和有心逗他,“不会酸,要不你尝一口?”
任惟果然上钩,将筷子伸进应春和的碗里,夹起一筷子尝了口,结果五官都扭曲了,被酸得猛灌了一杯水下去。
应春和在边上笑得欢,脑袋突然挨了一下,是薛婆婆过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自己吃得酸不拉几的,还去害别人,这孩子咋这么坏心眼呢?”
应春和吃痛地捂着头,“外婆,你怎么又胳膊肘朝外拐?我才是你亲外孙!”
任惟在边上笑着劝了劝,“外婆,是我自己要尝的,不怪他。”
“你还帮他说话呢,我都听到是他要你尝的。”薛婆婆看向任惟,将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