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倒好,什么也不记得,还能倒贴上来。
应春和捏着画笔重重地往墙上抹去,在心中斥骂任惟的莫名其妙。
其实任惟并不是现在才这么莫名其妙,任惟当年也很莫名其妙。
任惟对应春和是一见钟情,反正任惟自己说的是这样。
在他们见了两面之后,见到的第三次,任惟就对应春和表白,说想要追他。
应春和觉得北京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好新潮,喜欢来得快速又随意,对象还是同性别的。
于是,应春和掉头就跑。
这么糗的告白经历,对于双方而言都是相当震撼的,不同的是,应春和脸皮薄如纸片,而任惟厚颜无耻且大言不惭。
后来两人在一起,任惟逢人就说起这段经历,一边叹气一边说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表白把人吓得落荒而逃,甚至因为没看路一头撞到了墙上。
说这话的时候,任惟会揉揉旁边应春和的头,装模作样地扳过来看看,吹两口气,“呼呼,还好没给我们小画家撞笨了。”
来学校之前,应春和原以为任惟会无事可做、格格不入。
但事实与之相反,任惟融入得很好,在学校篮球场待得很是自得,甚至因为等待应春和无聊,自来熟地去和篮球场上的高中生打起了篮球。
穿着离岛中学文化衫的任惟混入其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应春和偶尔停下画笔看向篮球场时,好似隔着岁月重回任惟青春年少的时代,那是应春和从不曾见过的任惟时期。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时候的任惟也一定与后来的,与现在的同样耀眼。
任惟进了个三分球,全场都欢呼起来。
同他一起打球的高中生一个个将手掌举起来,要与当事人击掌庆祝,而当事人的眼神则在一片喧闹声中越过人群,与篮球场外的应春和对上。
他举起手掌对应春和笑,笑容明朗、热烈,胜过当空的烈阳。
应春和避无可避、无从拒绝,只好也抬起手配合任惟隔着空气击了一个掌。
太傻了,应春和做完没多久就立刻收回了手。
得到应春和配合的任惟显然很满意,后半场打得更加卖力,气势逼人,抢尽球场的风头。
可惜,后半场应春和都没有再分给他多余的眼神。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任惟收获了一球场高中男生膜拜的目光。
其中有个应该是原本他们当中打球最好的男生,任惟听到其他男生叫他凯哥,每次传球的时候那些小孩也基本以凯哥为中心。
任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抢了人的风头,打完眼前这场便说不打了。
凯哥倒是主动走过来,还给他递水,“哥,你喝水不?你球打得真好,你是学校新来的老师么?”
任惟没接水,说自己不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他用手指了指篮球场外背对着这边画画的应春和,“我是跟我朋友来的。”
武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笑,“诶,你是春和哥哥的朋友啊?”
春和哥哥。
任惟也笑,“是啊,我昨天才过来的。”
“我瞧你就不像我们这儿的。”武凯看了看任惟,“哥,你从哪来的?”
任惟回答他,“北京。”
“呀,哥你从北京来的啊?怪不得呢,春和哥哥之前就在北京念的大学,我以后也想去北京念大学。”武凯仰着头看任惟,脸上流露出一点艳羡,“哥,北京好吗?我听说北京又大又漂亮,我没去过,你能给我讲讲吗?”
任惟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北京啊,有人觉着他好,有人觉着他不好。我倒是觉得你们这就很好,比北京好。不过,你要是想考北京的学校可得努力了,那儿的大学可不好考。”
武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哥你说得也是,我瞧春和哥哥就是不太喜欢北京,不然他也不会回来。我们这儿的人从来都是往外跑的,只有他出去了又回来。”
任惟听到他提起应春和从北京回到离岛的事,突然生出一点想要探知应春和过去的欲望,“你跟应春和很熟吗?他是多久回来的,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回来吗?”
听到任惟这么问,武凯显然有些讶异,“你不是跟春和哥哥是朋友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知道?”
任惟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自己也无奈,“是啊,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我之前出国了一阵子,不太清楚这些。”
“出国啊。”武凯倒吸一口凉气,看任惟的眼神又多出几分艳羡。
出于对另一种阶层的人的羡慕和崇拜,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任惟的问题,“我跟春和哥哥当然很熟啊,我们家就住他们家隔壁。春和哥哥是四年前回来的,刚回来那会儿不太出门,我们都猜测他可能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但是没人具体问过,所以到底是春和哥哥为了什么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哪能去戳人伤疤不是?”
四年前,2019年,应春和最后一次和任惟见面也是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