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醒来凌乱的床单,满室还未散去的味道,让周颂臣毫不费力地想起了昨夜犯下的“错误”。
对于穆于,周颂臣心中一直都有一道清晰的界线,他将穆于明明白白地放在界的另一边。
从前,他严守这条界线。
他知道穆于喜欢自己,但喜欢又怎样呢?他从来不缺仰慕者。
他和穆于都很清楚,他既不会喜欢上对方,也绝不会为了对方改变什么。
在清晰的界线与同样明了的认知前提下,周颂臣让穆于解决自己的欲望,在他看来从来不是越界行为。
他把那定义成一种无伤大雅的“互助游戏”,他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穆于满足对他的心理欲望。
在做“游戏”时,穆于只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仍然在他界线的另一边。
酒吧那晚,周颂臣盛怒之下与穆于有了肉体关系,第二日冷静下来后,他也曾反思,自己为何要做那样奇怪又恶心的事。
思索过后,他认为自己仍然没有过界。
他对穆于没有任何怜惜,他的愤怒,全都来自穆于的愚蠢。
哪怕是一个乏味的飞机杯,如果被别人弄脏了,身为主人的他难道还不能生气吗?
他始终与穆于划清界线,就像严格执行他的未来蓝图一样,恪守着这条无形的铁律。
但这次,他不仅越过那道亲手划下的界线,还亲自将其踏得稀巴烂。
为什么?
他静静思考了两分钟,得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自己喝醉了。
只有喝醉了,他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而既然过错已经犯下,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后悔这种纯粹浪费时间的情绪,他从来不屑拥有。
与其努力去想怎么抹去这件事,不如想想怎么“优化”它。
穆于从来都很听话,对他有很深的感情依赖,还很方便。
升级的“互助游戏”罢了,你情我愿,他们各取所需。
穆于的身体虽然青涩,反应也跟他的人一样木讷,但比他的手可要美味太多。
一个好用的,勉强符合心意,随叫随到的解压工具。
为什么不要呢?
不用太久,又花了两分钟,周颂臣就已经将酒后乱性这件事合理化,并且预设好之后的事。
但是周颂臣没想到,“工具”也有自己的想法。
穆于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甚至连选修课,都不肯坐在他旁边,现在还说什么…… 不会乖乖张开双腿?
周颂臣被气笑了。
此刻,同样被气到的,还有穆于。
虽然早知周颂臣没有心,总是不余遗力地对他暴露最薄情恶劣的一面,但他还是低估了周颂臣的下限。
穆于转身就走,依然没能走成,因为周颂臣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教室里的人还未走光,仍有一些学生在位置上。
两人的动作亲昵又古怪,穆于已经感觉到有旁人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他们身上。
这节跨校选修课的教室地点在西大,还未离开的学生中,未必没有认识周颂臣的人。
穆于畏惧流言蜚语,他永远无法做到像周颂臣那样坦然。
眼前这人从初中开始就是话题中心,早已习惯一举一动都被他人关注。
而穆于不行,他只希望自己毫无存在感地活着,不要招惹太多目光。
这样一想,穆于反手握住周颂臣的手,快速把人从教室里拉了出去。
周颂臣倒是很配合,从教室出来后,穆于看了看四周无人,迅速松开了周颂臣。
他握了握已经出汗的掌心,退后一步,远离了周颂臣,看着他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周颂臣注视他片刻,突然笑了一下:“要一起吃饭吗?”
穆于一怔,对方的笑让他眼睛都闪了一下,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让他意料之外的,是周颂臣接下来的话语:“你对我的所有指控,我全都承认,并且向你认错。想要怎样惩罚我,你说了算。”
穆于与这人相处多年,听了对方那样多难听的话语,从未得到过道歉。
他甚至都不敢想,周颂臣嘴巴里会吐出“我错了”这三个字。
周颂臣竟然会觉得自己错了?
他是食物中毒出现幻觉了吗??
似乎是看出穆于隐隐的动摇,周颂臣俯身,将脸颊靠近穆于,在一个相当暧昧的地方停下,没有吻上,也没有退开:“或者说像之前那样,让你打一耳光消气?”
说完周颂臣牵着他的手,碰上自己的脸颊:“要打吗?”
话音刚落,周颂臣便垂下眸,将脸往穆于掌心里送。
这个模样,好似不是要穆于打他,而是要穆于爱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