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道,“国家支付了学费和住宿费,给食堂补贴了伙食费……”
研究生深有感悟,“咱同济吃得多好,我比较过,同济食堂比复旦、交大的都好。”
民以食为天,何况一屋还在发育期的大姑娘小伙子,同学们纷纷附议,眼见话题就要偏到伙食上,指导员力抗干扰,顽强地继续思想工作,“国家补贴伙食费,还每个月给你们发补助,国家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的。”
班主任一锤定音,“恋爱情节严重的,一旦被学校抓到,会影响,甚至取消当事人的奖学金,情节特别恶劣的,会影响毕业时的分配。”
研究生沉默了一下,“除了校规,现实也是大问题,我那一届的几对,毕业前基本都分手了,还有两对,劳燕分飞,坚持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分。”
研究生深有所感,“修不成正果的爱、感情,还是埋在心底的好。”
庄图南是宣传委员,每隔一天去系办公室拿回班级的报刊和信件,按宿舍整理并分发。
男生的信件按宿舍号整理好,其他宿舍的同学来宿舍里就拿走了,女生的信件,需要带到班上,让女生们自己拿或是送到女生宿舍楼下,请宿管阿姨叫来班长或其他女生班委,把信件拿走。
渐渐地,庄图南也能对信件分辨一二了,大大方方拿走的一定是家信或是普通同学来信;偶尔几封厚厚的、被当事人红着脸一把塞进书包的,多半是情书;迫不及待拆开的,多半是杂志编辑回信或文学社团间切磋的文稿。
李佳经常收到厚厚的信件,据庄图南的判断,信件种类只有家书。
上学期,庄图南通常是把女生的信件带到班上分发,现在,庄图南经常去女生楼送信件,希望能“巧遇”李佳。
校园那么大,有时能“巧遇”那个身影,有时不能。
心那么小,满心满眼都是一个身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身影。
无限欢喜,无限惆怅。
同济校园里阳光初好,草木芬芳。
玉兰花开得欢欢喜喜,学生中开始流行学吉他,宿舍里、草地上经常有人轻轻拨动琴弦,曼声歌唱。
庄图南已经摸清了李佳上课、去食堂、回宿舍的大致时间规律,庄图南和李佳——李佳总是和室友们走在一起,成群结队地出入——巧遇的机会越来越多,都是同班同学,遇见了自然点头打个招呼或交谈几句。
班主任和指导员也不负春光,积极在同学中耳提面命发展党员,并再三严禁逃课、男女们交往过密等行为。
哼哈二将有决心,有毅力,执行力一流,班上几位男生旷课去了周庄踏青,被他们抓了典型,被迫自我反省,多次在班会上念检讨。
新生们依旧被各科教授无情磋磨,男女生常聚在一起讨论作业,彼此间距离小了很多,但在班主任和指导员的双重死亡凝视下,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晚自习后,庄图南经常在操场跑两圈再回宿舍。
操场附近有处树丛,幽暗僻静,庄图南不止一次遇见不同班级的指导员或学生干事匍匐在附近,监视是否有男女生在僻静处幽会,而且不仅仅是操场附近,图书馆后、大礼堂后……,任何僻静地点都可能有学生干事们的身影,干事们一旦抓获幽会中的学生,会铁面无私地上报学校。
回宿舍的路上有块草地,经常有人在草地上练琴唱歌,庄图南总会静静驻足聆听一会儿。
春风细碎温柔,花香隐动,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小径上,说说笑笑地经过庄图南。
一阵微风吹过,玉兰花瓣轻盈飞舞,一园花雨一园诗。
几乎是每天晚上,熄灯后都有畅快淋漓、畅所欲言的卧谈会,各地见闻、人道主义思想和公众话题是最受欢迎的卧谈会主题。
校规严格,执行手段也更有效。“爱情”这一在电影、诗歌、小说等文艺作品里被探讨、被歌颂的主题,“爱情”这一在高中手抄报上被传阅、被憧憬的内容,在大学校园生活中,却是一个禁忌和讳莫如深的话题。
在校规的约束和执行下,诗歌和音乐成为情感表达的渠道。
爱慕和渴望在诗句中淋漓尽致地表达,无奈和忧伤在歌声中含蓄隐忍地吟唱。
婉转曲折,真挚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