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民闻言,却是淡淡一笑:
“徐大人聪慧,用人不疑,我自当竭尽全力。更何况……徐大人又怎知我重来一次,便会应与徐大人拔剑相向?”
陈为民几乎已经自己将马甲撕了个半开,而徐瑾瑜闻言,只顿了顿,他之所以敢用陈为民,便是因为陈为民无论是医术、脾气,秉性,与那青衣人毫无相似之处。
明珠藏秽,可明珠依旧是明珠。
但更多的是,陈为民所透漏的身份信息。
“陈大人言重了,你我共事这么多年,于情于理,我自然信陈大人,不过……”
徐瑾瑜面露犹豫之色,陈为民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徐瑾瑜的顾虑所在,故而他思索了一下,随后道:
“徐大人,我前半生蒙恩师提携,此生唯愿报国安民,如此方不违恩师之意,否则他日九泉之下,我亦难安。”
陈为民,为民,是他要时时刻刻用这个字眼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勿忘初心。
而陈为民能在头一日来此,便控制不住去了翠微居士的院子,足以想象他对翠微居士的看重。
这会儿,陈为民这话无异于拿翠微居士起誓。
徐瑾瑜听罢后,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笑:
“陈大人有心了,若是尊师知道,当以陈大人为傲。”
陈为民听了徐瑾瑜这话,笑了笑,只是笑容泛起了一抹苦涩:
“那便借徐大人吉言了,只不过我命贱福薄,只怕此生再无这样的机会。”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此生都无法让老师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自己为傲了。
“陈大人此言差矣,事在人为。”
徐瑾瑜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后与陈为民告别安寝。
今日为了等陈为民,他硬是挨过了生物钟,这会儿真是困顿极了。
徐瑾瑜并未急着逼迫陈为民陈情青衣人队伍的详细信息,在徐瑾瑜看来,青衣人虽然助陈为民改名换姓,重入朝堂,可是二者之间从无任何联系。
如若不是徐瑾瑜曾经在城门在见过青衣人是如何为了陈为民铺路,他很难将二者联系起来。
且陈为民外柔内刚,贸然逼迫,只会让他升起逆反之心。
倒不如,徐徐图之。
徐瑾瑜有预感,陈为民手中有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而另一边的陈为民也十分意外徐瑾瑜并未逼迫他说一些曾经的旧事,一时心中一动。
若说当初他愿意在这位徐大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医术,便是因为钦佩他能为了一介平民以身涉险的品格。
今日,二人一番对话,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或许,徐大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度。
之后在东辰书院的几日,因为徐瑾瑜来此的消息传了过去,于是徐瑾瑜被迫多了一个时辰的解惑课。
也就是东辰书院规矩森严,否则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惹的多少学子羡慕的眼睛都绿了。
而陈为民也像是专门来照看徐瑾瑜的身体,一直跟在徐瑾瑜身侧,有时候徐瑾瑜忙不过时也会提点一二。
对于东辰学子来说,能得去岁的状元郎和榜眼郎的提点,那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儿,是以等到最后,这一个时辰的解惑使得人越聚越多。
酷暑难耐,也无法击退学子们的求学之心,看着眼前热血赤诚的学子们,徐瑾瑜倒是仿佛回到了自己当初读书的时候。
约莫过了七日,陈为民为徐瑾瑜诊脉过后,笑着道:
“徐大人这两日虽然忙碌,可却心情极佳,倒是有助于拔毒。”
“那看来这一次,却是歪打正着了?”
徐瑾瑜也是心情颇好的的说着,徐瑾瑜这厢话音落下,陈为民却不由一顿。
看来,徐大人果真是为了让自己见老师一面,所以这才托词来此的。
而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一只鸽子飞了进来,徐瑾瑜一抬手,其便在徐瑾瑜的掌心落下。
徐瑾瑜取下鸽腿上的信件,给鸽子喂了把小米,这才展开信件,一字一字的看了下去,随后笑意一顿:
“陈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徐瑾瑜随后抬起眼看着京城的方向,他薄唇微抿,眸中一抹冷色闪过。
该收网了!
陈为民听了徐瑾瑜这话,当下也不敢耽搁,二人与翠微居士告别离去,临行前,陈为民再度克制的看了一眼翠微居士,这才迈开腿,大步离开。
软轿一路缓行,等行至徐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偏徐瑾瑜刚一进门,便与魏思武撞了个正着。
“思武兄,你怎么在这儿?”
魏思武闻言,小麦色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这个,长姐下面的铺子制了新玩意儿,我来……来,给婶子送些东西。”
“送东西?”
徐瑾瑜轻轻一嗅,空气中一股甜香弥漫,徐瑾瑜似笑非笑的看了魏思武一眼道:
“是玉容粉的味道,娘她向来喜欢素面朝天,思武兄这是……”
魏思武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立刻转移话题:
“瑾瑜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