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新侯府的帖子如同雪花一般的飞到别院, 等到最后,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今科会元郎被永新侯府瞧中了。
徐母到最后,门也不出了, 连一直乐此不疲的饭菜也不做了,只是愣愣的看着门外的天空发呆。
她虽然只是一个略识得几个字的乡下妇人,可是永新侯府这次这般来势汹汹,她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其是瞧中了自家大郎。
只不过,其也不是真心真意想要大郎为婿,想是看大郎身世单薄, 这才这般相逼。
倘若, 大郎是临安候府的世子呢?
徐母一升起这个想法, 心里便觉得难受的紧。
“娘, 您怎么了?”
徐瑾瑜本来也不怎么出门,是以这段日子因为永新侯府之事, 直接推了所有的聚会, 安安心心宅在家中。
只不过,不知为何娘愁容满面。
徐母被徐瑾瑜一声唤的回过了神, 她忙摆了摆手:
“没事儿没事儿, 娘就是在想事儿。”
“既然没事儿, 那娘想什么?娘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徐瑾瑜随后坐到徐母的身旁,笑嘻嘻道:
“娘说说嘛,说不定我就有法子呢。”
徐母张了张口, 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 她才轻轻道:
“大郎,你当娘的孩子, 悔不悔?”
徐瑾瑜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徐母:
“娘怎么会这么说?可是有人对娘说什么了?”
“没有人说什么,娘只是觉得……让你当娘的孩子,苦了你了。
要是大郎和思武、庆阳他们一样的身份,永新侯府也不敢像现在这般相逼吧?”
徐母低低的说着,可是一双手却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措的交叉着。
“娘怎么会这么想?倘若我回到了临安侯府,这次的亲事,永新侯府确实不用相逼。”
徐瑾瑜顿了一下,语带嘲讽的说道:
“因为,临安候会巴巴的把我直接送给永新侯府。”
楚凌绝还是其唯一的世子,可不也因为临安候意图争名夺利,做了牺牲品?
“虎毒不食子……”
徐母干巴巴的说着,徐瑾瑜垂下眼帘,认真道:
“总之,我从不觉得咱们家不好。娘也不用忧心永新侯府之时,用不了两日,他便会收手了。”
徐母茫然的看向徐瑾瑜:
“永新侯府会收手吗?他们声势这般大,就是为了脸面,只怕也……”
徐瑾瑜只是笑了笑,让徐母宽心。
娘,只怕是高估了永新侯府的凉薄了。
之后的几日里,徐瑾瑜无事时便陪着徐母在花园里散散心,说说话,徐母眉心间的忧愁也渐渐化开。
与此同时,随着永新侯府的声势越来越大,连宫中的成帝都有所耳闻。
“徐瑾瑜和六娘吗?两个人郎才女貌,倒是十分般配,只不过永新侯将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实在是不该。”
在成帝看来,永新侯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可是却把儿女亲事弄的这么轰轰烈烈,实在是有失体统。
可冯卓却听到了点儿别的风声:
“皇上有所不知,永新侯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徐会元一直未曾松口,徐家妇人也皆以徐会元之意为先,故而……”
成帝闻言不由动作一顿:
“依你之意,那是永新侯在给自己占“地盘”了?”
冯卓默了一下,轻声道:
“十有八九。”
“永新侯倒是慧眼独具,徐瑾瑜之事朕还未彻底晓谕朝堂,他倒是先下起了手。”
成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缓声道:
“朕也想看看徐瑾瑜会怎么选。”
如今京中这般动静,那徐瑾瑜竟是如此沉得住气,他倒是好奇这小子究竟怎么想的。
不过,在成帝看来,以徐瑾瑜的功绩才华,配一个侯府嫡女也绰绰有余,有永新侯府在,他也能有所助益,并不是一件坏事。
倘若徐瑾瑜点头,待殿试之后,他亦可赐婚一场,让其喜上加喜。
成帝坐拥三宫六院,对于娶妻纳妾之事只寻常看待,反倒是冯卓一生未有妻,这会儿却并不看好这件事。
以他看人的眼光,这徐会元十有八九不会与其成事。
毕竟,以徐会元的才学,他若是与李家姑娘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如今是李家单方面的相逼,真把人惹毛了……
冯卓想起已经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的那群皇庄的仆从,心中摇头。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大半月,魏思武难得再度休沐,也不出门,只陪着徐瑾瑜窝在别院里。
今日下了一场春雨,二人在窗前对坐品茗,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落个不停,可却让人的心蓦然平静下来。
“瑾瑜,我看再让永新侯府这般张扬下去,待你高中之日,便是洞房花烛之时。”
徐瑾瑜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随口道:
“不会,有人会比我更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