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来临之前, 玉郡城外属于大盛的良田早就已经被百姓们瓜分的一干二净,就连越人没有来得及开辟复原的良田,也有不少百姓纷纷回来耕种。
“你, 你是老李头的三郎?”
正所谓冬耕冬种,领了田地的百姓这些时日一刻不落的开始伺候起了土地,将开辟好的土地在仔仔细细的深耕一遍,若是有些本事大的,还能弄来些人畜粪便来肥一肥田。
只不过,陆陆续续有人发现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李三郎听到熟稔的呼唤后,也不由微微一愣, 随后这才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
“叔, 是我!”
“你这是回来了?”
“是啊, 回来了, 我的根在这儿!”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哇!听说你前头不是准备去锦州开荒?”
“是有这回事儿, 可是这不是咱们把越寇都赶走了吗?还得是自己的土地好!”
李三郎说完, 浑身干劲儿的耕耘起来,他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是以只来得及挤上最后一批观行名额。
可纵使如此, 在看到那一幕时, 骨子里的一股冲动,还是促使着他,回到这里!
就像那位徐公所言, 种越人耕过的地, 养打越人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 可也希望有朝一日,他种出来的粮食, 能充将士之饥,化为剑锋利刃,大破越国!
越来越多的百姓在亲眼看到了越国的龟缩与己国的威风之后,都纷纷加入了耕种的队伍之中。
凛冽的寒风吹不散百姓心中的翻涌的热血,原本稀稀落落的边境之上,一块块整齐的耕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武安侯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这块交界之地,一时叹为观止。
“十年了,我都不曾见过这里的土地被耕种的这么多过。”
说出这句话时,武安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还是当初的自己带领的卫家军不够强大,可以妥善庇护百姓,这才让这么多的田地搁置。
徐瑾瑜将手拢在袖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勾了勾唇:
“但不管怎么说,今时今日这等盛况,也是百姓们仰赖卫家军给予的安全感,以后侯爷要辛劳了。”
“这算那门子辛劳,我愿意辛劳一辈子!”
武安侯语气坚定有力的说着,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楚老哥,为了先皇而守着头一关。
可是斯人已逝,眼前这一幕,让他突然找到了自己新的目标。
“我愿为他们,守好国门。”
武安侯认真的说着,过了片刻,他眨了眨眼,抬袖拭了拭眼角:
“果然是老了,竟然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徐瑾瑜不由莞尔,随后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借故翻阅过卫家军的将士名册,可是却没有看到自己一直想看到的名字。
“对了,我有一事请教侯爷。”
“哦?徐小郎还有事儿问我的时候?你且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瑾瑜抿了抿唇,手指摩挲了一下:
“敢问侯爷,景庆二十年的京中征兵的兵源可在卫家军处?”
“景庆二十年……那是六年前了?六年前越贼虽然偶有骚扰,但还不甚严重,当年征兵后兵源的去向应该是往北而去。”
越国人贪婪无度,可本土国力并不雄厚,反倒是北地的乌国,土地辽阔,其上用牛羊肉滋养出来的乌国人强壮难挡,更不必提那些高大雄壮的马匹。
乌国的骑兵,乃是乌国最坚实的武力,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六年前,更是因为疆域问题,曾经与大盛爆发过一场大战。
大盛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几乎是以血肉之躯,拦住了乌国的铁骑。
但之后的征兵,应是为了补充北地的兵源。
随着武安侯的解释,徐瑾瑜想起这些年还算安分的乌国,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几乎以为,爹是被消籍的兵将。
武安侯看了一眼徐瑾瑜,小声道:
“怎么,徐小郎这是要找人?”
徐瑾瑜缓缓点头:
“是,家父曾在景庆二十年,受征入伍,至今杳无音讯。”
其实,到这里的第一天,徐瑾瑜便想要仔仔细细的探查一遍。
然而,人生地不熟,他无法轻举妄动,之后军中更是漏洞百出,他只能暂且按耐,直至今日这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他才出言询问。
“啧,能有徐小郎这样的儿子,令尊是有大福气的!徐小郎且宽心,北地原本由赵家领兵镇守,但赵家子孙未曾接上,现如今乃是由顺国公的二子镇守。
郑二郎我曾见过几面,虽然行事风格有些阴毒,但对手下之人那是没说的,徐小郎可以放心,他日我请人且为你打探一番。”
徐瑾瑜闻言,遂认真的长长一拜:
“那就,麻烦侯爷了。”
此事由武安侯打探,最合适不过了,见武安侯能明自己所想,徐瑾瑜一时激动。
“什么话?我麻烦徐小郎的地方还少了?不过,能让徐小郎千里寻父,令尊应当也是一个大丈夫!”
武安侯如是说着,可是脑子又不由想起自己曾经对于楚老哥的猜测……
楚老哥是没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