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君臣,合该有此缘分。”
随后,成帝又好生安抚了一下张煜,这才让他退下,等张煜走后,成帝随后看向冯卓:
“告诉林寒肃,让他即刻带人将那些庄头尽数抓获归案,贪了多少银子,都给朕吐出来!”
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却不想家里还有一群吃肥的羔羊……现在,肥羊到了该宰杀的时候了。
冯卓立刻应是,等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成帝看着方才被宫人重新整理归置好的奏折,却不闻不问,反倒问:
“朕倒是忘了,近日乃是乡试放榜之日,徐瑾瑜可有下场?”
他与张煜,本无君臣之缘,全赖徐瑾瑜当初遥送人才,而今才能解了他燃眉之急。
张煜那话倒是提醒了他。
冯卓听后,一拍脑门:
“瞧臣这记性,还未向圣上报喜,徐秀才如今已经成为徐解元啦!”
冯卓说着,便从礼部一早送来的各省优秀举子的考卷之中,准确无误的拿出了徐瑾瑜的考卷。
“这是下面三日前送来的考卷,还请圣上过目!”
“那还不呈上来,三日前便送来了?你这家伙一直藏着掖着作甚?”
成帝斜了冯卓一眼,冯卓只笑不语,这徐解元的东西,那是圣上的静心咒、开心果,这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这段时日,朝上一直因为越国之故,争吵不休,圣上那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冯卓本来便准备等自己扛不住的时候,用徐瑾瑜的考卷让成帝高兴高兴,却不想今日话赶话说到了这里。
成帝拿到考卷后,未语先笑:
“好小子,一下场就不同凡响!”
成帝这会儿一改方才的沉闷冷淡,语气中的欣喜亲厚那是毫不掩饰,冯卓在一旁也附和着:
“要不怎么说,圣上您慧眼识珠,天下英才尽入您怀?”
成帝闻言一笑,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反驳。
旁的也就罢了,徐瑾瑜乃是自己自打县试之时,便从沙砾里捞出的珍珠,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成帝心里那是欣慰至极。
“朕记着,仅此乡试的题目也是有关边疆之事的?朕倒要看看这徐瑾瑜如何作答。”
成帝自语片刻,随后直接看向最后一题,这还是成帝头一次看到徐瑾瑜写这么长的答卷。
两千余字,成帝目不交睫的看着,他几乎屏住呼吸,一刻不停,那徐瑾瑜文采斐然,通篇文章不管是起提还是转述,都可谓是一气呵成,浑若天成,看的成帝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成帝一口气看完,已经是一刻钟后了,随后成帝便冷冷一笑:
“很该让徐瑾瑜早日入朝,这样待户部尚书那老儿说起国库无银之事,好好替朕问问,当初成忠那充入国库的千万两白银,如今究竟去了哪里?!”
成帝头一次体会到了嘴替的爽感,他甚至可以想象,若是这篇文章被户部尚书看到之时,那老东西的脸色有多么好看。
只可惜,现在他还不能这么做。
一则,徐瑾瑜还未入仕,他不能贸然替他树敌。
二则,张煜……即将正式接触户部事宜,他不能打草惊蛇。
成帝深吸一口气,将这份考卷又细细的看了一遍,遂交给冯卓:
“去,放到老地方。户部之事,积弊已久,朕等徐瑾瑜他日亲口在朝堂上,能问一问户部尚书那家伙!”
可那时,便该是剑指其咽喉之时!
成帝今日心情起伏颇大,可连续两件让他愉悦之事都与一人有关,这才成帝都不由哼笑一声:
“看来朕此前真不曾说错,这徐瑾瑜便是朕的福将!明年便是会试,他……啧,那还是个孩子,朕是否有些太心急了?”
但即使如此,多日笼罩在勤政殿上的阴云,终于烟消云散。
冯卓再一次感叹,这徐解元的静心之效。
之后的半个月中,京郊的气氛分外沉凝,以至京城之中不少嗅觉敏锐的人家都觉得心里颇为不安。
听说,那刑狱司之中,每日的哀嚎声一直未曾断绝,里面的血水从大牢一直淌到门外。
连门外那块青砖石都被浸成了血色,连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都不能将其彻底冲刷干净。
除此之外,边境又有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发了回来,而这日正好是大朝会之时——
“启奏圣上,我军与越国军队于九月十三日发生战役,我军惨胜,共计阵亡将士一万两千五十八名,折损战马约两千匹,弓矢等武器损耗约三千七百余把,边城良田被烧毁一空……”
这则军报一出,朝上鸦雀无声,就连成帝的眼中也不由含着一抹沉痛之色。
这可是一万余名将士啊!
可还不待成帝替那些已故的边境战士哀悼结束,户部侍郎走出来,大声道:
“圣上,您该下决定了!而今正值秋收之际,边境百姓却无粮可收,长此以往,只怕百姓怨声载道,民心不稳啊!和亲吧,让百姓过一段安定平稳的日子吧。”
而这户部侍郎,便是成帝那日脚边言辞恳切,请求和亲的奏折主人。
成帝并无适龄女儿,唯一有名有姓的便是长宁公主,是以这户部侍郎意在何人便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