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院刚一结束鹿鸣宴, 就接到府上家丁急巴巴的冲过来,说是今个老郎主一早就避着人,出了府, 至今还没有找到人。
杨掌院登时便面色煞白,他能一路走到今日,多亏当初父亲不惜一切的供养,而今父亲年迈,他若不能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岂非人子!
“找!去拿着本官的帖子,请京兆尹顾大人来!再问问他, 此前顾家五娘丢失是哪位高人寻回来的, 本官愿散尽家财!”
杨掌院一面急急朝外走, 一面吩咐着,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愣在原地——
那不远处的大树之下, 抱着大红石榴笑呵呵的老者, 不是他的父亲又是谁?
与此同时,父亲身旁的少年也下意识的回过头, 那熟悉的面容让杨掌院脱口而出:
“徐瑾瑜, 你怎么在这儿?”
徐瑾瑜还未答话, 老者便一骨碌爬起来,将手里的大红石榴塞到杨掌院的手里:
“大牛!石榴!你最喜欢的石榴!还是鹿鸣宴上的,明年我家大牛也能考个状元郎!”
杨掌院冷不防被塞了一颗大石榴, 这会儿他看着那盘自己送给徐瑾瑜的榴实登科里最上面那颗最红最大的石榴, 没想到其又重回到了自己手里。
杨掌院一时哭笑不得, 徐瑾瑜这时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冲着杨掌院一礼:
“回大人, 学生今日前来赴宴之时,侥幸遇到令尊,交谈几许颇为投缘。”
徐瑾瑜说到这里,老者也连连点头,笑呵呵道:
“投缘投缘!”
“不过,学生与令尊交谈之下,突觉令尊言谈相悖,心中担忧,这才借故请令尊在此等候。”
徐瑾瑜三言两语解释了缘由后,杨掌院随即温声道:
“竟是如此?是本官应好好谢你一番,但而今正值乡试放榜之际,为人言计……本官,便在翰林院等你。”
杨掌院别有深意的说着,随后,他拉起徐瑾瑜的手,将自己手中那颗石榴,郑重放在徐瑾瑜的掌心:
“三年之后,本官在翰林等你来。”
杨掌院郑重其事的说完这话,徐瑾瑜只觉掌心一重,而后便见杨掌院将那老者搀扶着,渐渐远去。
“爹,我都已经考上状元了!”
“您老以后不用操心了,该儿子照顾您了。”
“啥,大牛你考上状元了?老喽,老糊涂了!不过,爹再老糊涂,你是爹的儿子,哪有儿子照顾爹的?”
说话声渐渐远去,徐瑾瑜看着那周周转转,倒了这么多回手的石榴,不由一笑。
原来,那位看起来严肃端方的掌院大人小名叫大牛吗?
……
鹿鸣宴后,东辰书院名下的书局一下子被当科的举子、甚至其他学子都挤的满满当当。
那位少年解元郎随口透漏的科举秘籍可就在这些书局之中呢!
只不过,这人是不是多了点?
“明明当初赴鹿鸣宴的只有吾等一百一十八名举子,现在怎会有这么多人?”
不大的书局里,挤的人都没有转身的余地,这还怎么去找秘籍?
“那可是能让东辰三十六名学子全部登榜的秘籍,谁舍得错过?”
当日去赴鹿鸣宴的举子也是有亲眷,有同窗的,这一传十,十传百,可不一下子成了如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模样?
再说,那解元郎可没有说那秘籍有多少本,万一要是被人抢空了可如何是好?
就连那青山书局的掌柜,这会儿都已经搬了一张桌子,带着账本在门外支了一个小棚子收钱,把书局留给所有学子了。
“这些我全要了!”
有学子家有万贯,直接将所有书籍都买了一本,准备归家慢慢寻找。
掌柜的看着自己桌子累的和小山一样的书籍,那是高兴的眉开眼笑。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学子一个个跟挖宝似的找个什么劲儿,可是这里头可不乏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学子,直接清空了书局积压了许久的书籍哩。
掌柜的决定等闲下来将这事儿报于山长,这会儿,他乐滋滋的捧起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舒坦啊!
不提东辰书院下辖书局平白接了一场泼天富贵,徐瑾瑜带着石榴回了家中,徐母等人一听是鹿鸣宴上的大人特意送给徐瑾瑜的,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之后一整天,就是做个点心,煲个甜汤,里头都要点两颗,偏偏全家从老到少吃了后都说石榴又甜又多汁,简直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听的徐瑾瑜是又无奈又好笑。
但,还是很开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