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面色微沉,张煜低下头默不作声,他知道自己在这少年面前无法隐瞒,此刻心中只余满腔悲痛。
若是他入狱,老娘又该如何?
“不过,若是你能亲自陈情,亦可戴罪立功,且能清除污名,可并非一件坏事。
你心性纯孝,亦无与之同流合污之迹象,何必要共沉泥潭?
你回去好好考虑吧,账册,吾便不重新整理了,你若是愿意,今夜子时将账册送来。”
徐瑾瑜说罢,深深的看了张煜一眼,自己亲自整理的账册,哪里有原本的账房先生两本真假账搁在一处来得有趣呢?
张煜低声应下,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有小厮前来禀告:
“郎主,长宁公主派人前来求见。”
徐瑾瑜有些讶异,但随后想到此处也就只有两座毗邻的庄子,自己一家又是乘牛车而来,以长宁公主的聪慧自是可以猜到新邻居是谁了。
不过,倒是可惜娘准备给公主的惊喜了。
徐瑾瑜立刻扬声道:
“请进来。”
小厮连忙应是,可是语气却满是激动,那可是被圣上宠信的长宁公主!
他们在这里四年了,也未曾见过其上门一次,此番为谁而来,自然不言而喻。
不多时,长宁公主的贴身侍女兰青走了进来,冲着徐瑾瑜一礼,笑着道:
“方才听到人说隔壁庄子来人,殿下就猜到是徐郎君了。不知老夫人和徐夫人她们可在?”
徐瑾瑜微微颔首:
“在的,奶和娘她们去泡温泉了,公主可是有什么叮嘱?方才娘还说明日请公主过来用饭。”
兰青听了这话,不由笑了:
“那还是徐夫人与殿下心有灵犀,殿下今日得了一只肥羊,庄子上又有不少菜熟了,故而想请您和家眷一道过去用膳。”
徐瑾瑜也不由失笑:
“此事倒是巧,不过娘的主意我倒不好贸然做主,不若等我娘她们出来,兰青你再和我娘说说吧。”
“您说的是。”
兰青随后告退,下人引她在偏厅略候片刻,徐母才走了出来。
温泉解乏,这会儿徐母整个人面色红润,眼眸晶亮,看上去倒是真的比以往容光焕发了不少。
“兰青来了!可是大郎去给公主说了?明个我好好做几道大菜,这我可琢磨有一段时间了,正好让公主尝尝!”
徐母待人亲热,兰青看到徐母脸上也不由带了三分笑意:
“徐夫人的好意殿下自然知道的,不过殿下今日才得了一只肥羊,想着明日请诸位去庄子涮锅子。”
“那感情好!那明个我去公主的庄子上,后日殿下过来也是一样的嘛!”
徐母很好说话,兰青随后也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想起自个打主路过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男一女跪在路边的模样,问了一句:
“对了,夫人,方才婢子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两个跪着的人,可是他们怠慢了主子?”
徐母心里还迷糊着,但兰青一问,她便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觉得那庄头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大郎说他不对,我自然信大郎的。
不过,若是我们这些人给大郎丢脸了,以后我们也会好好改的。”
徐母说的很认真,她也仔细想过这事儿,虽然大妮说什么那庄头是故意那么干,看他们好不好欺负,可是徐母却也从中发现,自己一家的言行或许真的给瑾瑜丢脸了。
否则,岂会被人拿捏住了把柄?
徐母说完后,兰青立刻恨恨的啐了一口:
“徐郎君罚的对!那等奴大欺主的下人,就得好好收拾!”
徐母听后,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没人懂她的想法呢?
要不,明日给公主说说?
随后,徐母突然一拍大腿:
“哎呦,怎么那个女娘也跪着了?大郎可没有罚她,这女娘家家的,要是伤了身子可就不美了。”
兰青听了徐母这话,解释道:
“夫人有所不知,那女娘之所以跪,是因为她主子跪着,她岂敢离开?”
“她主子?她主子不是大郎……等等,兰青你的意思是,那女娘是庄头的人?
那庄头让那女娘跟着大郎,那不是让大郎身边跟着一个眼线么?难怪大郎那么生气!”
“哎呀夫人,那女娘可不止是眼线呢。徐郎君翻了年可就十四了……”
“啊,对,是十四了!十四岁也算是个正经八百的男人了。”
徐母这话一出,兰青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若是在稍有银钱的府上,郎君十三四也该有贴身伺候的了。那庄头这是打量着让自己的人占了徐郎君第一个女娘的名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