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想入宫吗?”
师信如是问道, 随后皱眉思索起来,要是娘不愿意入宫,他得想什么办法才能让圣上同意。
经此一事, 他已经知道只要自己有这身血脉,只怕无法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安然生活。
他可以放弃一切,可是那些视他为敌之人会吗?
这一次的生死一线,让师信明白了很多,倘若他继续浑浑噩噩,庸庸碌碌,那只怕在不知什么时候, 他的娘亲, 他所想要留住的一切, 都会化为泡影。
但正如瑾瑜所说的那样, 堂堂男儿是该保护家中女眷的,若是娘不愿意入宫, 他亦会想法子的。
“娘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你能过的好,娘……就知足了。”
师信这会儿已经还是思索起来怎么让娘如愿了, 徐瑾瑜却听出了曲姨母的顾忌, 随即含笑道:
“可, 圣上昨日金口玉言封您为莲妃娘娘,信兄为三皇子,待择良辰吉日, 请重臣亲迎您和信兄回宫……”
徐瑾瑜后面的话, 曲氏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徐瑾瑜,身子微微僵硬, 自语着:
“圣上封我为莲妃?怎么会呢,我这样的出身,我……”
曲氏几乎语无伦次起来,她以为自己这样的出身是耻辱、是不堪,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让儿子清清白白的成为皇子的准备。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封为莲妃。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曲氏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同踩在了云端一样,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
而徐瑾瑜却明白,圣上之所以如此,一半是因为平阴侯和兰妃的所带来的刺激,一半也是为曲姨母这些年的辛劳。
一个女娘孤身抚养孩子长大,在这世道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而一旁的徐家人听了这话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便纷纷恭贺:
“哎呀,心玉要当娘娘了!恭喜恭喜!”
“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姨母大喜!”
“姨母好厉害!”
曲氏听着众人的恭贺之声,脸颊浮起了一层红晕,随后这才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师信,手指微微颤抖,本来喜悦的笑容却也在下一刻泣不成声:
“娘,娘以为,以为这是见你最后一面了,没想到,没想到……”
师信只觉得胸前一阵湿意,动作有些僵硬的拍了拍曲氏,方才瑾瑜就是这样安抚徐婶子的吧?
短短一瞬,曲氏从怀着赴死之心到如今的痛哭一场,虽然屋内一片哭声,可气氛却渐渐轻松起来。
“娘,不怕入宫吗?”
“怕什么?你我母子相依为命这么久,你去哪儿娘就去哪儿!不就是个皇宫,圣上当初娘不是也睡……咳,同床共枕过,无甚好怕的!”
从始至终,她怕的,只是母子分离,天人永隔而已。
曲氏一通话说的师信心生惭愧,他不由揉了揉额角,他似乎有些低估自己对娘的重要性了。
娘如此相信自己,他自不能再如曾经那般犯傻辜负了。
而这时,一旁的魏思武也起身抱拳,正式一礼:
“舅母妃,三表兄。”
这句表兄,魏思武叫的有些不大情愿,他可是打听过了,自己和这位表兄前后也才差了那么几个月而已。
师信那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还是叫阿信吧,习惯了。”
此番魏思武亦是出力不少,师信也不会为了句称呼计较。
因着这事儿,徐母一改昨日的消沉,张罗着要出去置办些好肉好菜,今个要做一顿硬菜。
整个徐家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愉悦起来,随后,曲氏这才细细问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等曲氏得知所有一切的缘由,都是她当初觉得待她十分和善的兰娘时,沉默了许久,这才叹息般道:
“难怪她当初与我交好,只怕是早就盯上了我。只可惜当初我未能看出她的狼子野心,这才害了花月楼那么多人的性命……”
“曲姨母,这世上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兰娘贪婪,平阴侯歹毒,二人狼狈为奸,这才有了此番这桩惨案。
倘若不是莹莹的示警,倘若我并未接手这个案子,现在只怕……”
徐瑾瑜话没有说完,可是曲氏想起魏思武昨日一身鲜血淋漓的模样便不由一阵后怕。
随后,曲氏紧张的拉住师信的衣袖,正要说什么时,便见师信顿时皱了皱眉。
曲氏连忙道:
“大郎,你怎么了?!”
师信正要掩饰过去,却见徐瑾瑜施了一个眼色,他沉默了一下,这才低声道:
“娘,我疼。”
曲氏听了这话连忙查看,这才发现师信手臂上的伤,一时眼睛都红了:
“怎么回事儿?疼不疼啊?上药了吗?”
曲氏一连串的追问着,师信都一一回答,见娘亲终于不再沉湎往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兰妃那样的人,根本不知道娘亲费神想她。
而就在师信和曲氏母子相得之际,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