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其中, 最不解的就是左都御史了。
左都御史应青山出身平民,乃是圣上除了刑狱司主司之外最为宠信之人,可今日出乎意料的是圣上竟然当着朝臣的面厉声斥责了其及一干属下一通。
应青山起初有些不明白, 但等听到之后冯卓宣告了圣上对于平阴侯府上下的处决之后,这才不由恍然。
竟是如此!
可是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连他暗地搜集多年证据都没有把握扳倒的平阴侯府直接从头薅到尾了?
看来,自己手下搜集到的证据是彻底没了用处。
不过,应青山并不觉得可惜,平阴侯府罪行累累,他手里掌握的那些证据并不足以让其伤筋动骨。
哪里有此时此刻, 让圣上直接动怒到将之阖族上下抄家问斩来得痛快呢?
只不过, 那人究竟是谁?
他能这般手眼通天, 直接就将那偌大的平阴侯府掀了一个底朝天, 会是圣上准备的一步暗棋吗?
应青山在好奇这件事,其余百官亦是如此, 等到朝会散去, 众人纷纷看向了昨日被圣上召入宫中的刑狱司主司、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刑狱司主司向来桀骜不驯,被众人瞧着也只是冷哼一声, 便大步离去。
一群乌合之众, 还没有一个少年来得有用!
而刑部尚书一散朝, 就游魂一样的朝刑部衙门而去,谁也不敢拦,毕竟这位看着不声不响, 可是会内里记黑账的。
于是, 众人一下子冲到了大理寺卿面前, 叽叽喳喳:
“纪大人,留步留步!”
“纪大人站累了吧, 可有雅兴去我那里喝口茶水?”
“纪大人,等下值后,吾欲设宴,还请纪大人赏光一二——”
……
纪怀仁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之下,急得面红耳赤,官帽都有些歪斜,他一边扶正官帽,一边皱眉道:
“尔等何必如此?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群臣面面相觑一番,这才有人小声道:
“那纪大人,此番平阴侯之事,可是圣上让您与林大人、余大人一同密查出来的?”
纪怀仁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这些大臣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怕圣上暗中监视、调查他们。
纪怀仁一向循规蹈矩,忠心耿耿,他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件事他若是不解释清楚,只怕会让百官心生畏惧,以致朝野动荡。
但,那个少年在吏部之中并无名姓,纪怀仁也不知圣上究竟意欲何为,只能斟酌道:
“此事并非吾等之功,乃是一人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平阴侯作恶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平阴侯欺君罔上、草菅人命的证据。
不过,诸位同僚只要立身行事正直得当,便可高枕无忧。圣上乃圣明之君,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众臣:懂了,圣上是真有暗地调查的机构!
什么一个人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只搜罗扳倒平阴侯府的证据就不是一件简单事儿!
纪大人真是好人啊!
这种关键信息都透漏的这么隐晦呢!
纪怀仁并不知道众臣如何想的,他将自己能说的缓缓道来,随后看了一眼众人,这才高深莫测的抬步离开。
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京城一带的的官风达到了大盛开国以来的顶峰。
连成帝都对此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捋了一下时间,发现正正好是自己处置了平阴侯府后的事儿,也是不由抚须一乐:
“平阴侯府树大根深,朕苦其久矣,那徐瑾瑜只得了些许蛛丝马迹就可将其罪证查实,且还能让朝堂添了几许浩然之气,实乃朕之福将!”
冯卓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有些人的运道天生就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圣心难得,可人家紧紧一首诗就可以将圣心死死抓住。
更不必提,人家还未入朝,就已经办了正正好办到几件圣上心坎儿上的事儿。
徐瑾瑜并不知道自己所带来的一系列影响,等到次日,他便与信兄一道回了徐家。
一夜的动荡,让两个少年归家的心愈发迫切,师信还好,虽然三位大臣考校他之时很是不客气,但却不比徐瑾瑜那边惊心动魄。
且因师信自幼苦学,进了东辰书院之后,身边一个天才,一个卷王,更是锐意进取,毫不懈怠。
不说三位大臣,就是成帝过后听了一耳朵都十分满意,这次听师信要回去告知生母这件事,成帝也未拦着,还赐下了马车和侍卫。
最后更是直言相告,等他日礼部拟好日子,备好礼服,便会迎莲妃和师信回宫。
不说别的,只莲妃为他教养出来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又能在花楼之中保持清白之身,并坚守至今。
那个曾经即便肌肤相亲过,但却一直素未谋面的女娘值得他这般敬重。
今日天气晴朗,外头的阳光耀眼夺目,师信看着不远处的小石村,心里却紧张起来:
“瑾瑜,你说娘会不会不想进宫?”
以徐瑾瑜对于曲氏的了解,这位曲姨母看着是个随和的人,可是内里却以信兄为重,只要信兄亲口劝说,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