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本朝三年仅有两次的院试, 还未到院试结束的时候,外头已经围满了人群。
有想要一睹院试盛况的百姓,有维持环境安静的差役, 但更多的还是那些殷切期盼着的考生家人们。
徐母和曲氏二人相扶着,一脸紧张的看着那“龙门”之所,徐母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得,这回瑾瑜科举我总是心里不踏实,这睡也睡不下,吃也吃不下的。”
“放宽心,瑾瑜那孩子学识无人能出其右, 不会有什么事儿, 想来芸妹是因为瑾瑜头一次在考棚里过夜的缘故。
这可得好好适应, 等以后乡试, 可要考九天六夜呢!孩子出息,咱们这些当娘的也得稳住不是?”
曲氏的话让徐母渐渐平静下来:
“曲姐说得对, 我不能拖瑾瑜的后腿, 不能让瑾瑜为我担心。”
随后,二人安安静静的等候着考生出来。
但与二人截然不同的是, 在不远处, 有一个穿着绸缎衣裙, 生的颇为圆润,如同发面馒头一般的妇人正和围观的众人得意洋洋的显摆自己的儿子。
“我儿在书院的时候,先生就说我儿灵秀, 这回不管是县试还是府试, 我儿都是一回过!”
“我儿打出生的时候, 算命先生就说我儿是文曲星下凡,这回小小院试, 自然不在话下!”
“我儿啊,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哩!”
那妇人说着,不由将眼神放在了眼中还隐含的徐母身上:
“妹子,你也是等孩子吧?我跟你说,这孩子的命数,就是天注定!你看,我就一点儿也不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急有什么用嘛?今年不行还有后年!不过我儿一定能行!”
无端被带上的徐母奇怪的看了那妇人一眼,皱眉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家大郎能不能考上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母这话一出,周围才有人小声说着,原来这妇人当初送考的时候,就一面炫耀自己的儿子,一面拉踩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她也只敢找那些穿着打扮不如自己的人。
徐母一发问,那妇人不由讪讪道:
“呦,怎么还急眼了?你自个都一脸苦相,可不也是不信你家孩子能考中?”
“嘿,那也用不着你来咒!来,你过来,咱们掰扯掰扯!”
徐母说着就撸了撸袖子,那看着就有几分力气的手臂,让那妇人缩了缩脖子。
曲氏也冷冷道:
“人家只有讨口彩的,没有还没考完就被人咒的!要我说,要是我们家孩子真没有考上,那一定是被你咒的,到时候别怪我带人打上门去!”
曲氏生的一张精致面孔,自带攻击力,这话一出,那妇人干笑了两声,脚下忍不住后退:
“我,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你们别放在心上!”
说完,那妇人便脚底抹油,缩进了人群。
那妇人一走,周围人纷纷对徐母和曲氏竖起大拇指:
“两位女娘干的漂亮!那人也忒惹人嫌,要不是那些差役大人盯着,我早就想撵走她了!”
“就是就是,合着天底下就她儿子一个好!”
……
一场小风波,倒是让徐母等待的心情变得更加焦急起来,等到那边远远传出来一声:
“龙门开——”
“出来了!出来了!”
“儿子!这儿!”
“考的怎么样啊?”
……
在一声声问候中,徐母一眼不错的搜寻着徐瑾瑜的身影,只是等师信和宋真都出来,还没有看到徐瑾瑜的身影,徐母顿时急得脸色都变了。
“婶子别急,里面考棚大,瑾瑜走的慢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就是就是,婶子放心吧,瑾瑜一向聪明,不会有事儿的。”
师信和宋真一左一右的劝着徐母,徐母却是结结实实的叹了一口气:
“哎!昨夜那场雨一下,我这眼皮子就跳个不停,瑾瑜那孩子畏热,也没给他带一件厚衣服,我就怕……”
“出来了,出来了!”
曲氏突然眼睛一亮,激动拍着徐母的手臂:
“瑾瑜好好的!”
徐母连忙顺着曲氏指着的方向看去,等看到徐瑾瑜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身影,登时大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巨石终于是落了地!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徐母等人连忙迎了上去,徐母心疼的看着徐瑾瑜那已经泛白的唇色,勉强忍住眼泪:
“大郎啊,你受苦了!”
“瑾瑜,你没事儿吧?”
“瑾瑜,你感觉怎么样?”
“瑾瑜,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徐瑾瑜看到亲人和友人后,脸上也如释重负的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笑容:
“娘,姨母,信兄,真兄,我没事儿,不过,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徐瑾瑜却语气轻松道:
“这好消息,是:我险险赶在最后一刻答完了所有的题目,也算是幸不辱命。
而这坏消息嘛,信兄,真兄,劳烦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