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一面摇头, 一面从那鸽子的腿上取下竹筒里的纸条,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
里面关于翠微居士对于清淼居士的吐槽若干,以及还有自己酒后放下豪言, 东辰必能摘下本次院试的案首云云,请徐瑾瑜千万千万要想办法保住他山长的面子。
徐瑾瑜看了不由一笑,也难为山长可以把这么多话凝聚与一张小小的纸条了。
不过,徐瑾瑜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科举他本就是为自己所考,自然会竭尽全力。
可若是竭尽全力,也无法取得案首, 他亦不会自暴自弃。
这或许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稳如老狗的心态吧。
转眼已经临近院试开考之前, 京城学政驻地在平州, 隶属京城,且在京城之北, 倒是与小石村的距离并不太远。
于是, 等到次日徐瑾瑜和师信,宋真三人便一同上路了, 随行的依旧是徐母和曲氏。
不过, 这一次不同的是, 赵庆阳特意斥巨资买下了一座离考场近的别院。
是的,赵庆阳和魏思武打了一架后,险胜一招, 所以拿下了为瑾瑜提供住宿之地的权利。
徐瑾瑜得知这事儿的无语已经一时不能用言语来表明了, 偏偏赵庆阳还跟二哈似的, 软磨硬泡着非要让徐瑾瑜带着友人一起住,还振振有词道:
“倘若瑾瑜这院子里再得一个院案首, 那可是小三元!到时候这院子的价格可以翻一倍,左右这银子都是要被人赚的,还不如给我赚!”
是的,自从赵庆阳被徐瑾瑜拉着入了竹香囊售卖的伙后,堂堂镇国公世子竟然对赚银子感兴趣起来,而且还做的有声有色。
当然,这事儿他没敢告诉家里,都是请人出面。
不过,在自己的友人面前倒是不用遮遮掩掩。
徐瑾瑜:“……”
听我说,谢谢你!
他还没考呢,他的山长,他的友人一个个都把话放了出去,他能怎么样?他也很无奈啊!
只好努力冲了!
于是乎,考前这几日,徐瑾瑜是寸步不离屋子,明明这别院造景颇为精致,可是他却没有任何闲心去欣赏。
无他,既然是亲近之人的愿望,他也自然要拼尽全力而为之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已经是开考当日,院试的考棚很大,这一次要来考试的,除了本次府试通过的童生外,另有上届,乃至其他更多届的童生。
毕竟,院试三年仅两次,不知多少人都盯着这次的院试。
院试说是只考一场,可是却要在考棚之中呆上两日一夜,算是府试、县试的进阶版。
而这题目,自然也不会局限于一科,而且一道题目既考学子对经书的融会贯通,又会考学子对于时政的了解等等。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徐瑾瑜早早在山长处也做过不少关于这样的题目,所以心里但是很稳得住。
只是,徐母却难得有些焦虑:
“听说,那考棚简陋无比,瑾瑜身子又不好,要是夜里吹了风,可如何是好?”
“娘,现在是八月,便是有些凉风应该也是无事的。”
徐瑾瑜浅笑着安抚徐母,可徐母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师信也不由看了一眼徐瑾瑜如今称得上唇红齿白,气色怡然的面庞,心里却想起了当初书院小吴大夫的诊治。
瑾瑜这身体……真的可以支持吗?
因为心里不安,徐母这段时日在四邻打听了不少事儿,听说进考场能带油布,徐母忙巴巴的花了其原价三倍的价格,买了一张。
徐瑾瑜得知后,又无奈,又心疼。
竹香囊赚的的银钱,徐玉琬是与徐瑾瑜、赵庆阳共同分润的,而徐母也依旧靠着自己的一手绣活赚银子。
按理说,孩子们赚银子,家里又没有分家,徐母管着也是理所应当,可徐母不,她觉得自己不能拿孩子们的银子。
是以日常还是靠自己一针一线赚钱,而这油布,怕是要徐母仔仔细细绣两三日的银钱。
“明个就要开考了,所以这油布卖的贵了些,但是这也没啥,只要我们大郎能考好,人不受罪,娘这心里就踏实!”
徐母眼中带着几分柔光,徐瑾瑜以前也不知自己科举前娘会焦虑成这样,这会儿便抽出一些时间,好好陪着徐母说了会儿话。
“总之,这油布瑾瑜你带上,娘放心。”
徐母的话,徐瑾瑜记在心里,他也不忍让徐母花了大价的油布蒙灰,这便仔细看过,收好,放入考篮。
天还是雾蒙蒙的,但是随着人群中一声吆喝:
“龙门开——”
景庆二十四年这一场院试,正式,开始!
徐瑾瑜提着考篮,在人群中等候检查。
等身份信息,考生信息一一对过之后,徐瑾瑜平安无事的按照考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没有什么提堂号。
如果说,府试是考心态,那么院试就是比耐力,所以考生的所有位次都被打乱重新排列。
徐瑾瑜的运气倒是不错,并没有被分到臭号旁,这种会在考棚过夜的臭号容纳数百人的五谷轮回之物,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徐瑾瑜坐定后,便微微阖眼,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