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这会儿倒是没有了昔日的面红耳赤, 只静静立在那里,便如竹如杨一般,颇具少年风姿。
这会儿, 徐瑾瑜唇角含笑,拱手深深一揖:
“瑾瑜,见过郡主。今日,应方算瑾瑜第一次见郡主了。”
长宁郡主唇角含笑,眼帘低垂:
“是,今日是我初见瑜郎君。”
二人互相见礼过后,长宁郡主才有些歉意道:
“此前我实非有意将瑜郎君当成瑜娘子, 还请瑜郎君见谅。”
长宁郡主这会儿也觉得心里迷迷糊糊, 方才一见, 瑜郎君在自己脑中如同被掀开了一层面纱一般, 从女娘直接变成了郎君。
徐瑾瑜只是自如的笑了笑:
“还未恭喜郡主心结暂缓,这是好的象征。郡主因为受过男子的伤害, 脑中会将男子模糊性别也是身体自身的一种保护, 而今郡主自己可以突破这种保护,这是代表着郡主离重获新生更进一步。”
徐瑾瑜猜测, 长宁郡主此番之所以可以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应该有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 长宁郡主的求生意志不断在增强,不管是他之前为长宁郡主种下了希望的种子,还是之后平阳侯世子的假面在长宁郡主心中崩碎的愤怒, 一样一样刺激着长宁郡主的求生意志。
人若想要活, 千苦万难也不怕。
其次, 应该银红的背叛。长宁郡主本是受到了来自男子的伤害,这才自闭心门, 可是银红的背叛,对于长宁郡主来说,女子已经没有那么安全,保护认知也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到最后,徐母一语道破了徐瑾瑜自己的男子身份,长宁郡主虽然受到了刺激,可徐瑾瑜多日的帮助却也在无形的影响长宁郡主。
所以,长宁郡主的认知才会在这次昏厥后,得以恢复。
只是,不知长宁郡主的认知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徐瑾瑜的暗中思忖,不足为外人道,反倒是长宁郡主听了徐瑾瑜的话后,眸子晶灿:
“瑜郎君说的对。对了,思武,我想起来了,那布庄的掌柜根本不是一个女掌柜,他是男子,是我的记忆不知为何,为何要觉得他是女子。”
长宁郡主揉了揉额角,有些歉疚的看着魏思武:
“倒是劳动你和瑜郎君白白浪费了为嫌犯画像的苦心!”
魏思武听了这话,不由一乐:
“这长姐有所不知了,我们瑾瑜刚好接手过王氏布庄的账册和文书,又刚好过目不忘,所以等我他说起那日之事时,瑾瑜就已经知道了那女掌柜非女掌柜了!
而那让长姐指认的画像,也在最后按照男子的骨相重新构建过一次!”
长宁郡主听后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眸子:
“还有这事儿?多亏了瑜郎君,否则要让思武做白工了。”
徐瑾瑜只是摇头笑笑: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看到郡主无恙,我这便告辞了,还望郡主珍重身体。”
“我会的。”
长宁郡主很认真的说着,侍女心肠歹毒,意图取而代之,姨娘狠辣,父亲漠视,就连夫君也居心叵测。
长宁郡主本觉得人生无望,可是,却有人愿在她沉入泥潭前,捉住了她的手。
少年当日声音依稀在耳,清若碎玉:
“阿姐,倘若抓住了罪魁祸首,您可想过怎么办?”
“阿姐,你不该怕的。该怕的是而今被我画出真容之人。妖魔鬼怪已经现出原形,只待将其抓捕归案了。”
“阿姐,莫怕了。”
“阿姐,好好想想你以后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吧。”
……
少年那一声声鼓励,让她重拾了面对生活的勇气与信心。
长宁郡主等徐瑾瑜离开后,在屋内坐了许久。
她想,她不该辜负思武、瑜郎君,徐家婶子这些人的好意,反而因为一群渣滓,郁郁终生。
这一刻,长宁郡主眼底蒙着的阴霾渐渐散去,那已经干涸的幽潭又重新变得深邃起来。
魏杜氏被投入天牢之事,即便长乐伯大闹特闹,最终也不了了之。
如今虽然还未抓住本案的关键嫌疑人,但长姐的好转仍旧让魏思武心中大快,于是等到次日,魏思武特意张罗了宴会,为徐瑾瑜庆贺。
这场庆贺宴,魏思武办的那叫一个热闹,但因为是私宴,所以并未请那些不相熟的人。
于是,等到宴开之时,来的人其实也就赵庆阳一个,而徐家人和曲氏也早早就被魏思武接了过来。
桌上的美食佳肴,数不胜数,管弦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今日,为瑾瑜,与两位有人,共贺中举之喜,还请大家满饮此杯!”
魏思武笑着举起一杯水酒,一口气一饮而尽,那副高兴的模样,像是自己考中了一样。
徐瑾瑜也面带笑意:
“多谢思武兄张罗这些了!”
还特意将家人都请来,徐瑾瑜一时也是心中欢喜,随后饮了一杯水酒。
之所以说是水酒,就是里面的水太多了,喝着和醪糟差不多,只有一种淡淡的酒气,却没有醉人的本事。
赵庆阳看到这一幕,颇有些幽怨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上次瑾瑜中了县案首,就得张罗一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