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武一时无言,徐瑾瑜沉吟片刻,缓声道:
“思武兄,虽然这话有些冒犯,但今日思武兄之用心良苦,我亦动容,是以我还是想说:
或许对令姐而言,世人谩骂,不及亲人信任重要。当日之事,至今无头无尾,难道不是自己的亲人也在认同了那些污蔑之言?”
魏思武几乎不假思索道:
“我没有!我没有!”
徐瑾瑜安抚的拍了拍魏思武的手臂:
“思武兄,莫急。再者,若如思武兄所言,此前你幼时皆是令姐在府中庇护,想来令姐也是一个天生聪慧的女子。
一个聪慧的女子,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所以,思武兄可以好好想想,令姐落入那般境地的根本原因。”
徐瑾瑜的话,如同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敲响在了魏思武的耳旁。
魏思武只觉得自己大脑此刻分外清醒,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当初无能为力,才让长姐满身污名,郁郁寡欢。
他曾在无数个日夜碾转反侧,暗恨,唾弃自己,可是却从未想过追根溯源。
他不敢,他更怕触碰到长姐心中隐秘的伤。
但今日徐瑾瑜的话,让魏思武突然顿悟,恶人尚且逍遥法外,长姐如何能轻易释怀?
魏思武沉默许久,方沉沉点头,他看着徐瑾瑜:
“瑾瑜,不管此事成不成行,我都在心里记你这份情!”
“要说记情,该是我记思武兄的才是。”
徐瑾瑜今日来到宴会,细数在场众人,只怕思武兄将半个京城的勋贵子弟都请了来。
起初,徐瑾瑜还有些不明白,可是现在他懂了。
他用庆阳兄震慑世人,而思武兄亦在帮他在勋贵中劈开一块地。
而思武兄所为,是为——移情。
魏思武和徐瑾瑜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随后并肩回到宴上,而明眼人都发现,魏思武和徐瑾瑜之间的氛围更加亲厚了。
楚凌绝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徐瑾瑜又用他那蛊惑人心的手段了!
宴毕,宾主尽欢。
徐瑾瑜走出长乐伯府,忽而看到一架熟悉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那车帘一掀,楚凌绝上下打量了一番徐瑾瑜道:
“你就准备这么走着回去?”
徐瑾瑜抬眼看了楚凌绝一眼:
“炫耀?”
楚凌绝闻言,顿时泄了气,恨恨道:
“上来!带你一程!不过,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
“那就多谢了。”
徐瑾瑜直接大大方方的上了马车,楚凌绝乃是世子,这马车大小与现代的房车不差什么了。
楚凌绝本来看到徐瑾瑜打量,意图从他眼中窥探到一丝一毫的贪婪。
然而,什么都没有。
华贵奢靡的马车,在徐瑾瑜眼中,只是一个把玩的玩意儿一样。
“你在看什么?”
“庆阳兄喜欢骑快马,倒是不曾坐过马车,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马车的构造,好奇。”
徐瑾瑜随口说着,楚凌绝抿了抿唇:
“只要你回来,这些都是你的。”
楚凌绝不无恶意的揣测,倘若徐瑾瑜流露出自己想要回来的想法,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付他了。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因为他的亲近心里七上八下。
“那还是算了。”
徐瑾瑜立刻坐好,目不斜视,一派君子风流。
楚凌绝:“……”
“怎么,侯府在你眼中就是龙潭虎穴吗?”
楚凌绝几乎从齿缝中挤出来这句话,徐瑾瑜还真思索了一下,遂认真点头:
“你说的不错,所以,这个临安候世子,你要好好的当。”
楚凌绝听了徐瑾瑜的话,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就这么自信?你若是世子,哪里需要那般辛苦的读书?”
“那你报名东辰书院又是为何?”
徐瑾瑜的问话让楚凌绝不由噎住,但看徐瑾瑜真的好奇,楚凌绝没好气道:
“京中三才知道吧?侯府给我谋了一个,我自要让其名副其实。”
楚凌绝没有说的是,三才之首高无涯出身书香门第,祁明钰为前朝名门祁氏之后,唯有他,出身勋贵。
而侯府让他挤进三才,自然不是随意为之。
临安候府已经不行了。
楚凌绝虽然如今担着世子之名,可若想要荫补到一个好位置,实属难上加难!
所以,侯府一早就开始谋划了。
“看来,他们倒是对你很上心。”
徐瑾瑜可有可无的说着,楚凌绝听了这话,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他想要如赵庆阳那样,潇洒肆意,打马游街,而不是日日被关在屋子里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