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已经离洛阳都城很远了。
与来时不同,大概是皇帝寿宴已过早就摆驾回了长安,防守在洛阳周遭的兵力明显剧减。他们几乎没有多做准备,就极为顺利的走出了洛阳。
马车里就长孙蛮和萧望舒两人,许是出了官道,车厢里颠簸得不成样子。长孙蛮有些晕车,她神情恹恹地撩开帘子,一抬头就对上她爹淡淡瞟来的目光。
……打扰了。
帘子转瞬落下来,遮住了马背上男人的视线。
长孙蛮转头扑进她娘的怀里,准备上场表演哭哭啼啼的娇气包:“难受,太难受了!再坐下去就要吐了,阿娘我不想走,我想回家。”
她娘没有丝毫意外。反倒顺了顺闺女的毛,云淡风轻地陈述事实:“晚了。你当初要是听我的话乖乖待府里,哪里还会有这般难受。”
“……。”长孙蛮如鲠在喉。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可能是她爹耳力过人听到了她的牢骚,没过一会儿,前行的队伍就慢慢停了下来。她爹叩了叩车厢,声音有些淡:“不下来我就继续赶路了。”
长孙蛮忙不迭应声:“下下下!我马上下来!”
雪林里空气湿寒,间或听到一两声鸟鸣,长孙蛮刚被她爹抱下车,就看到何错和他的手下拖了只野狍子过来。
长孙蛮可耻的噎了口唾沫。她眼巴巴瞅着那只傻狍子,问:“能撒点辣子吗?或者,或者胡椒也可以。”
何错有些为难,长孙无妄好笑地垂眼看她,却没开口说话。小姑娘的神色愈来愈落寞,眼瞅着是等不到一饱口腹之欲了,突然,她爹慢条斯理地开了尊口:“给她割一小块,撒点辣子。”
长孙蛮眼睛一亮,小脸儿红彤彤看着喜人。长孙无妄垫了垫手,由着闺女攀在他肩膀上指挥人割肉。
区别于萧望舒过于严苛分明的管束,长孙无妄对她几近于宠溺无度,在这一路上这种事时而有之。每每于此,长孙蛮都捂住嘴偷乐,而’不小心’丧失话语权的公主娘会面无表情地干完一碗苦药。
秦互传承了他师父葛玄晏的衣钵,开得方子毒辣老道。此行他们出发去往并州,一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好几天。
这段时间里,萧望舒每日都在喝药,她的身体也肉眼可见地康健起来,至少再也不会像往常一样一步三喘,动个怒也能咳一滩血出来。
对此,长孙蛮应该算是最为开心的一个。
她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蝴蝶,极其活泼地围绕着萧望舒转圈,耳旁垂落的银鸟飞在空中,亮闪闪的大眼睛像夜空里的星子,纯粹可人。
萧望舒本来为朔方战事不安的心绪也暂且放下,她舒展眉眼,笑着说:“出那么多汗你累不累,还不快过来歇着。一会儿要是被风吹着着了凉,可要仔细喝药。”
长孙蛮顿时安分下来,她可一点都不想像她娘一样喝那么苦的药。虽然她心里门清,自己身上或多或少也沾了毒,这碗药估计跑不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