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夸赞殿下待人有多宽宥,白桃却忽然失了神。其实在这府中后厨之中,收留的都是一些身上有疾之人。
这些人,平日里难找生计,却被他收纳在这里,给予活计,予以营生。
其实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内里还是很关心他人的。
至于昨夜的那些人,原本白桃不敢去想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今早没有再出现。
但现在白桃却有了新的猜测,或许那些小太监原本就做过恶事,平日才会对殿下那么害怕,最后在殿下发病时一一处理。
“发什么愣?”陶唐不满地看她,“怎么提到殿下你就愣神,也崇拜殿下?”
“哪里的话。”白桃下意识地否定,而后又接道,“是,是崇拜。”
陶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接着便侃侃而谈殿下从前的事迹。
白桃罕见地这么认真听陶唐讲殿下的事,没有打断。
“听闻殿下三岁识千字,五岁诵诗书,七岁能与太傅当众辩经,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少年。
故而十岁时加封太子,十四岁时便与群臣集会,主持朝政。”
还没等陶唐说完,白桃冷不丁出声道:“这些话,你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陶唐挠挠头:“听得多了,顺口就说出来了,大约就是说殿下自小就很厉害。”
看来殿下自小就有人帮着吹嘘事迹,白桃心中啧啧。
“后来嘛,或许是树大招风,有很多人反对殿下,最后说殿下要谋反。”陶唐摇摇头,“这话你听听,我都不信。这天下迟早都是殿下的,何须谋反。”
他说完这话,忽然惊坐起,四处张望,发觉没人才松了口气。
“这话不能往外说。”陶唐提醒白桃,“若是给宫里的人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白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于宫廷中的事,她也就是听马六说过几件趣事,什么皇帝有三千妃嫔啦,皇帝每日睡的都是金枕头之类的。
到现在,白桃都没见过金枕头,想来二殿下只是皇子,还不够富裕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夜幕降临以后,章嬷嬷又拿了一盏灯进来。
等到陶唐说得口干舌燥,白桃也累了,才向他们辞别。
回到前院时,白桃还能看见书房的窗牖里点着烛光,透出一点桌角。
白桃心想,或许二殿下在人们心中,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不堪,至少既心善,又守诺。
如果有机会再多相处,她或许会对他改观。
前提是没有遂州那些事,没有他让她做人质的威胁……白桃回过神来,想了想,这压根是不可能的事。
少女无端地轻笑一声,转而走向自己的屋子,再没往那边瞧一眼。
在府中空闲的两日,白桃一面在期待传说中的路引能早点到手,一面又很无聊,甚至把侍卫拉出来排排坐踢毽子。
这些侍卫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绷着个脸,被点到就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不会。
白桃有点生气,陶唐告诉白桃实情:“他们都是受训多年的侍卫,踢个毽子还不是个简单的事?只是不好在你面前显摆。”
“若是他们踢得太漂亮,你会感觉很无趣。若是他们让着你,你又会觉得他们不诚心。”陶唐摇摇头,“他们就只能说不会。”
白桃小声嘟囔她才不会觉得无趣,又一面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些侍卫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想来也做不来放水还不让人察觉,这些白桃都能理解。
但她实在无聊,只好找点新乐子。
一只蹴鞠被陶唐悄悄地带进院子里,但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在主宅的院子里玩,幸而整个府宅宽阔,轻易便能找到一个宽大的小院,最开始白桃还在这里住过几日。
侍卫们都没接触过蹴鞠,刚踢起来就飞檐走壁,严重不符合基本规则,白桃扶额,了两日给众人讲解规则。
沈宴清回来正要找白桃,侍卫领他去后院时,他心中便已生出不好的预感。
还未走进后院,便听见越过屋檐的一声惊呼,少女高声喝彩,也不怕伤了嗓子。
青年顺着声音望向屋檐,便看见屋脊上一道身影轻巧地接下了一个蹴鞠,他都没想清楚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侍卫转身便发现他的目光,僵持瞬息,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院墙那边的欢呼声消失了,代之以夏日的蝉鸣。
这蝉鸣,从未这样响亮过。
沈宴清迈入院中,便听见洪亮的请安声。一众侍卫跪在一旁埋低脑袋,少女小小的身影混在其中。
那个蹴鞠,不知被他们藏在哪里。
一众侍卫都被她拉做玩伴,她可真开心。
(本章完)